他放着堂堂北地的主人不做,竟然冒着這樣大的風險來綁架他的妻子
但是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因由,據說楚老督軍重病纏身,命不久矣,楚南風一定是聽說了沐晚的醫術,這纔會以身犯險。
可這種事情他用得着親自來嗎
“既然大家都是老相識了,那就開誠佈公的談談吧。”楚南風說道:“先讓你的人退後,要是有人敢輕舉妄動,第一個陪葬的就是這位如花似玉的凌夫人。”
楚南風突然低聲對沐晚說了聲“對不起”,沐晚腰間忽然一痛,不知道被他點中了哪裏,又痛又麻,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沐晚這一聲讓凌慎行頓時心如刀絞,他沉下臉吩咐身邊的人立刻退後。
“楚南風,有本事別爲難一個女人,我們之間的事情跟她無關。”
“只要凌少帥別耍花樣,我保證不再難爲她。”
兩人連面都沒見着,只是隔着一層甲板說話,但彼此的語氣裏都帶着一點即着的硝煙氣息。
“好。”凌慎行顧及沐晚的安危,自然不會輕舉妄動,“我已經讓屬下都退後了,你可以上來了。”
“不,我現在還不能上去。”楚南風揚聲道:“馬上給我準備一艘快艇,油量要足夠開到乾運碼頭,你什麼時候把快艇準備好,我什麼時候出去。”
乾運碼頭已經不是凌慎行管轄的地盤,處在川軍的勢力範圍之內,川軍與北地軍閥關係密切,如果讓楚南風逃到乾運碼頭,那就是放虎歸山了。
但是現在,凌慎行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他滿心牽掛的只有沐晚的安全,所以,不管楚南風提什麼樣的條件,他都會答應。
凌慎行讓李和北立刻去準備快艇。
“楚南風,只要你放了沐晚,我保證你安全離開郵輪,絕不會動你一分一毫。”
楚南風笑道:“凌少帥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誰不知道凌少帥這江山是怎麼得來的,要比心狠手辣,幾人能比得上凌少帥,如果你出爾反爾,死的是我,對你又有什麼損失”
“你怎樣纔會相信”凌慎行鷹目一眯,瞬現殺氣,握起的右手背上暴出一條條青筋。
“我只要快艇,我也只相信自己。”楚南風說完便閉上了嘴不再多說,他雖然沒有捂着沐晚的嘴,但沐晚也沉默着沒有吭聲。
她幫不上忙,只會越說越亂,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不久,李和北匆匆跑了過來,低聲道:“少帥,快艇已經準備好了。”
“楚南風,你聽到了嗎,東西準備好了,你可以上來了。”
楚南風道:“你也後退,如果我在甲板上的十米之內看到任何一個人,我就會對凌夫人不客氣,不要試圖妄想一槍擊斃我,我死的一瞬間,凌夫人的腦袋也會開花。”
“好,我退後。”凌慎行揮了一下手,他和李和北就慢慢的向後走去,同時四周的警衛都放下了手中的槍。
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會用沐晚的性命來做賭注。
過了好一會兒,甲板才動了動,一個東西從裏面躍了出來,衆人的神經不由跟着繃緊了。
待看清之後,不過是一件衣服包着一塊泡沫。
楚南風十分小心,這不過是他虛晃一招罷了,就是想要試驗一下凌慎行是否對會他開槍。
沐晚嗤笑道:“何必這樣小心,他斷然不會開槍的。”
如果先出來的那個人是她呢一旦開槍,就會打中她,她相信凌慎行絕對不會冒這樣的險。
她口氣裏對他的鄙夷和對凌慎行的信任讓楚南風十分喫味,也不急着翻身上去,而是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如果你是我的女人,我一樣捨不得傷你。”
“這輩子都沒這種可能。”
楚南風眯了眯眼睛,“我這個人就喜歡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沐晚掀了掀嘴角:“你還記得曾經送給我一隻玉哨子嗎你說過,如果有一天,我拿着這個玉哨子去找你,你有求必應。”
“是,我的確說過這樣的話,那隻玉哨子,你可還留着”
“就放在我貼身的小荷包裏。”沐晚定定的望向他,“你的承諾現在還有效嗎”
楚南風面不改色:“除了今天,任何時候都有效。”
“你是帶不走我的。”
“那也要試一下才知道。”他一手託着她的腰,兩隻腳向下蹬住一塊牆壁,飛身躍了上去。
楚南風一出現,立刻有數十把烏黑的槍口對準了他,同時沐晚的太陽穴上也抵了一把銀色的手槍,槍口冰冷,如同死神的鐮刀。
楚南風說道:“這把槍產自德國,槍速之快只需要輕輕扳動一下扳機,凌少帥要不
要見識一下它的威力”
凌慎行見到沐晚安然無恙,這才暗鬆了一口氣,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的交流,她告訴他,我很好。
凌慎行揮了一下手,那十幾把槍就放了下去。
楚南風道:“快艇呢”
“就在下面,你隨時可以走。”
“好。”楚南風用手臂將沐晚挾持在胸前,面對着衆人一步步向後退去。
凌慎行緊緊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一雙拳頭在身側越握越緊。
“我要帶她一起走。”楚南風突然說道。
“不可能,我只放你一個人離開。”
“如果我上了快艇,你再命人在船上向下掃射,或者派人追上來,我一樣活不了,凌少帥,我不會用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凌慎行說話一言九鼎,說過要放過你,就一定不會食言。”
“很可惜,我不相信你的話。”楚南風目光灼灼,“我帶她走,或者,我和她同歸於盡,你選擇。”
凌慎行渾身驟然燃起殺氣:“我只放你一個人走,沒有選擇。”
兩個男人的眼神在空中激烈的撞擊廝殺,似乎都想從對方的眼中看到妥協與退讓。
沐晚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的看着,這個時候,她相信凌慎行的選擇。
“看來凌少帥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沐晚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突然聽見耳邊砰的一聲,槍是帶了消音器的,聲音並不響亮,但是槍口就貼着她的臉,從槍膛裏飛出的子彈從她的臉側擦過,那股灼熱的殺氣像死神一般與她擦肩而過。
沐晚臉上一陣刺痛,竟是被子彈的邊緣劃開了一條口子,雖然不深,卻也出了血,血珠從傷口中滲出來,漸漸的變成一條線淌下白皙的臉龐。
“楚南風。”凌慎行一聲厲吼,眼中的怒氣快要噴薄而出,目光中充斥着憤怒與心疼。
“槍口不小心偏了一下,下次保證不會再失準頭了。”楚南風笑道:“凌少帥要不要再試一試”
沐晚的腦中一片空白,此時才漸漸恢復,那一槍是楚南風的警告,對她來說,就像是在地獄邊緣走了一趟,她的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用我來換沐晚。”凌慎行沉聲道:“你挾持我,一樣沒人敢動你。”
楚南風的那一槍讓他徹底妥協,他無法再看沐晚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不行。”楚南風拒絕的乾脆,“我不會帶一隻老虎在船上,那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我會再找一艘快艇,將這兩艘艇用繩子拴住,我會坐在這艘艇上,我們都不許帶武器,出了這隻船的射擊和追擊範圍,你就要把沐晚還給我,而我,也履行了放你離開的諾言。”
“不。”楚南風剛要拒絕,他的目的就是要帶走沐晚,怎麼可能再還給他。
“楚南風。”一直沒有說話的沐晚突然開口說道:“你已經輸了,何不保全自己的性命來日方長。”
她突然握住他手中的槍更深的抵向自己的額頭,“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後的條件,你要是答應,現在就去準備快艇,你要是不答應,我和你同歸於盡,我不過是無關緊要的女子,而你是北地的主帥,孰輕孰重,你自己定奪。”
沐晚又看向目光復雜糾結的凌慎行:“我數三個數,如果他還不答應你的條件,就讓你的手下開槍,用我的命換一個北地的主帥,合算。”
不等凌慎行反應,沐晚已經坦然的開口:“三”
衆人臉上神色各異。
“二。”
凌慎行自然不會讓人開槍,但他發現已經有人悄悄的將槍提了起來,他們這位少夫的感染力可非同一般,她說的話好像就是他的親口命令一樣。
楚南風盯着沐晚一開一合的嘴,在她馬上就要說出“一”的時候冷聲道:“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此時,遠處天邊的烏雲越積越多,雷聲轟隆隆的彷彿要將整個天空炸 開,緊接着豆大的雨點便肆無忌憚的砸了下來。
李和北快速的準備了一隻快艇,然後用繩子連結了起來。
凌慎行走到楚南風面前,慢慢擡起手臂丟掉了手中的槍。
楚南風向後退着一步步走到郵輪放下的索橋前,然後拉着沐晚上了快艇,同時,他也伸手一擲,手中的槍就落進了大海。
凌慎行翻身上了另一艘快艇,兩條艇迎着海面上泛起的風浪開進了大海。
“李副官,真的沒事嗎”有人擔心的問道,“少帥和少夫人會平安回來嗎”
李和北望着波濤洶涌的大海,沉聲道:“這是一場暴風雨,你們馬上派船跟在少帥的後面,確保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