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尤恩穿着一件雪色的高領毛衣。
柔軟的金髮襯着那雙深藍色如海藍寶石般的瞳孔熠熠生輝,異域風情的混血五官深邃立體,完美英俊的令人沉淪。
不似宮司嶼那般陰鬱深沉,懾人冰冷。
尤恩富有朝氣,陽光開朗且熱情洋溢。
蹲在八仙圓桌上,他擡眸,迷人的噙着炫目的淡笑,望着吊在房梁盪鞦韆的紀由乃,斷言晚餐時聞到的臭味,是屍臭,而非所謂的生瘡化膿。
紀由乃在半空蕩啊蕩。
宮司嶼在旁邊護着她,生怕房梁斷了她摔下來。
“嗯屍臭怎麼說”紀由乃狐疑。
“屍臭我們又不是沒聞過屍臭,會分辨不出”姬如塵擰眉,“老糉子身上的屍臭,我們也沒少聞啊。”
宮尤恩似乎沒聽懂姬如塵在說什麼,隨即解釋:“是新鮮屍體的腐臭,我曾就讀於哈佛醫學院,學的是法醫解剖,後來爺爺非得讓我研究生轉商學院,這才放棄,我解剖過很多屍體,聞慣了那股屍臭,不會有錯。那個坐輪椅的女人,儘管身上噴了濃烈嗆鼻的香水,卻依舊遮掩不住那股味道,至於一個活人,身上怎麼會有屍臭就很奇怪了。”
廳堂中一片寂靜時。
忽然,廳外庭院中的黑漆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高大欣長,氣宇軒昂的身影,手裏提着行李,自外走入。
藉着夜幕下的幽冷淡芒,紀由乃他們這纔看清來人。
竟是宮司嶼的父親,宮立森。
“方便嗎”宮立森五官冷硬如刀削,年輕時,定也是英俊至極,魅力非凡的男人,眸光深沉的凝着宮司嶼,喑啞問。
“怎麼。”宮司嶼側眸斜瞥,生冷疏離問。
“嘉蔭院讓給他們母子了,其他空院子收拾需要時間,想在你這將就一晚。”看得出,宮立森對宮司嶼抱有歉疚,可男人都是既要尊嚴又要面子的,他做不到放低姿態。
“滿”
宮司嶼剛想說滿了,沒房,冰冷拒絕。
卻被紀由乃打斷,輕盈翻身,從房梁鞦韆上跳下,踮腳在宮司嶼薄脣上撩人的吻了口,紀由乃旋即道:“小犼晚上滾去和尤恩睡,你那間讓給宮司嶼他爸。”
“哦”犼悶聲乖道。
“心肝”宮司嶼眉頭緊蹙,似不懂爲什麼紀由乃要阻止自己。
卻聽紀由乃踮腳,附在他耳邊,“爲了你爸安全,剛剛尤恩也說了,陸輕雲身上有屍臭,古怪得很,終究是你爸爸啊,而且他和陸輕雲離婚鬧的如此不愉快,宮司懿敢暗中找人殺你,就會因自己母親而生恨,對你爸下手,你沒想過這一層”
微微一怔,彷彿覺得紀由乃說的極有道理,冷靜過後的宮司嶼,感激溺寵的凝望着紀由乃,捧着她的小臉,低啞喃喃:“還是你想的周到。”
“而且,看得出,你爸想和你緩和關係,彌補你,可他知道你的脾氣,也就不敢嘗試了,必然怕被你拒絕。”
“心中的間隙和傷疤,是永遠補不了的,做再多,也無濟於事。”
“沒事,你有我啊。”紀由乃抱住宮司嶼,溫柔輕輕的安撫着他的背脊,“你爸只是借住一晚而已。”
“好,聽你的。”
宮立森就一直站在庭院中,也不進來。
最終,還是紀由乃將宮司嶼父親請進了廳堂。
“伯父要不要進來和我們一起坐會兒”
宮立森很感激的和紀由乃對視了一眼,似在謝她,替他說話,“都要嫁給司嶼了,還喊伯父司嶼不願意喊我爸,你也不願意”
受寵若驚,紀由乃呆愣,宮司嶼的爸爸,竟然讓她喊“爸”
“沒有,伯父哦不,爸爸,我只是有點驚訝。”
得到承認的感覺,異常的好,畢竟從前,宮司嶼的父親和她有過爭執和矛盾。
“我就不同你們年輕人聊了,夜晚了,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忙祭祖的事兒,晚安。”宮立森極有風度,穩重成熟而淡然,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後,轉身就要回房。
可突然間,望着自己父親離去的背影。
宮司嶼不知道怎麼了。
整個人似頭暈目眩,站立不穩,扶住額頭。
見即,紀由乃和宮尤恩上前,扶住。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紀由乃一臉擔憂。
鳳眸瞳孔驟縮,宮司嶼心臟猛烈跳動震顫了一下。
他目光愣怔,腦海中突然詭異的出現了滿目血腥的場景,瀰漫着死亡的氣息,隱隱約約,黑暗中,他依稀見到一個黑衣人,拿着一根尖細的鐵鋼針,用鐵錐,狠狠的從自己父親的頭頂敲擊刺入。
宮司嶼一臉不敢置信的圓睜鳳眸。
方纔的景象,太過真實。
“爸”
下意識的低冷喊了一聲。
不遠處,宮立森驀然回眸,似驚異於自己大兒子竟然喊自己了。
“司嶼”
宮司嶼被紀由乃扶住,深吸了口氣,艱澀出口道:“最近別一個人呆着,晚上睡覺讓人陪着吧,安全。”頓了頓,看向犼,“你去陪我爸睡。”
小犼不幹了,發脾氣。
“到底我跟誰睡嘛“
“我爸。”
“別了,司嶼,我睡眠質量不好,怕吵着孩子,算了,都在自己家,有什麼安不安全的。”
話落,宮立森似不想添麻煩,轉身就走,回廂房了。
“你怎麼了”
紀由乃不安的看着宮司嶼。
誰知,宮司嶼惶惶不安的摟住她,低頭,埋在了她的頸間。
“還記得封錦玄的爺爺說過,我擁有天目,能看陰靈鬼魂,克盡天下陰邪,亦能預知生死心肝,我剛剛看見我爸死了。”
紀由乃聞言,倒吸了口氣。
姬如塵和當歸聞言,相視一眼。
“你看見什麼了”二人異口同聲問。
“我看見有人用鐵錐,拿鋼針,從我爸頭頂敲擊刺入然後,他沒了。”
“別擔心,今晚在你爸房門口下禁咒,一旦有異樣,我們立刻能察覺,姬如塵、當歸和我都在,還有隻犼,誰敢來害你爸”
紀由乃擁住宮司嶼,話音剛落,就聽宮尤恩湊過來,一臉狐疑,“表嫂妹妹,禁咒是什麼天目又是什麼你們說的,我怎麼都聽不懂誰要死了”
紀由乃一愣,細眯美眸,戒備的看向宮尤恩。
她忘了,這個“外人”還在。
她不知道宮尤恩是真沒聽懂,還是裝的。
總之,這個尤恩,她也得防着,因爲,他也有問題。
“邊兒玩去,沒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