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碾碎心臟摧毀閻王免死令的陰陽官候選人,會灰飛煙滅,魂飛魄散,消失於世間,一絲一毫的殘渣都不會留下。
當歸淚眼模糊,鼻青臉腫的哭着扒着地上泥土。
想找到任何和他哥哥有關的遺留之物。
最終,紀由乃發現了她腳下踩着的一枚銅鈴鐺,銅鈴鐺很別緻很古老,和當歸腰際的那一枚,正好是一對,是他的哥哥消失前,最後留下的東西。
將銅鈴掛墜上的泥土撣除,紀由乃交給了當歸。
和路星澤一人一邊,蹲在當歸的身側,安慰陪伴着他片刻,見時間不早,也不能再在祭天壇的柏樹碑林中多留,殘魂殘魄都被拯救出,路星澤燒燬了那口瀰漫腐臭腥氣的黑色棺材,和紀由乃一起,帶着當歸回到了帝都第一人民醫院。
地境級別的方術士,癒合力也是驚人的。
他們抵達醫院之時,本是鼻青臉腫的當歸,又恢復了之前俊秀白淨,靈氣十足的飄逸脫塵之姿,只是魔怔般的懷抱着他哥哥的銅鈴掛墜,眼眶溢滿淚,微微低垂着頭,一聲不吭的跟在紀由乃身後。
他渾身很髒,唯有那張俊秀如玉臉龐,皎潔剔透,我見猶憐的。
紀由乃和路星澤在醫院住院部門口分道揚鑣。
留下了宮司嶼爺爺的一魂三魄,將其餘納魂靈鐲中的殘魂殘魄盡數交給了路星澤後,紀由乃不言語轉身就走,讓當歸跟着,可沒幾步,就被路星澤叫住。
“我曾經,對你有過好感,甚至喜歡過你。”
紀由乃頓住腳步,驀然回首,美眸燦若星辰。
“我知道。”
“不過,以後不會了。”
“謝謝。”
“並不是決定不再喜歡,而是愛而不得,心知不會有結果,知難而退了。我不想到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英俊冷硬,野性不羈的路星澤,直言了當,話音低而沉,穩而重。
“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路科長,若有難,隨叫隨到。”紀由乃歪頭,粲然一笑,“不過前提是,中元節之後,我還活着。”
宮銘毅所住的icu病層,深夜,各處守滿了宮家保鏢。
宮司嶼獨自一人守在自己爺爺的病牀邊,心惴惴不安的等候着紀由乃歸來。
當牆壁上的掛鐘,指向凌晨12點時。
隔着病房玻璃窗,宮司嶼見到了紀由乃的身影。
倏然起身,大步流星至紀由乃身前,捏住她的手臂,上下打量,最先關心的是紀由乃的安危,而非結果。
“傷着沒”
瞅着紀由乃小臉沒黑沒髒,身上也沒傷,就衣裙沾了些溼潤的泥土。
宮司嶼暗鬆了口氣,可還是要聽紀由乃親口說,才能放心。
“沒事,爺爺的一魂三魄找回來了,我都沒出手,今個兒全是當歸的功勞。”
是啊,全是小道士的功勞,若是沒有他那奇門之術快速破陣,他們哪可能這麼快就解決一切可偏偏當歸還沒了自己的哥哥。
紀由乃輕瞥了一眼懷裏抱着銅鈴掛墜,眼眶通紅,沉浸在悲傷不能自拔的當歸,朝着宮司嶼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多問。
然後走至消瘦如柴的宮老太爺身邊,念動咒決,讓其缺失的一魂三魄歸位。
確保殘魂殘魄歸位後,她就聽身後的當歸,抽抽噎噎的喊了她一聲。
“紀施主”
“啊”
柔聲一應,回眸。
“老先生剛歸位的魂魄需以定魂符鞏固”當歸眼裏浸着淚,哽咽了下,慢吞吞的從自己的黃背囊裏拿出了一大摞黃符,找到了皺皺巴巴的定魂符後,嘴一癟,委屈巴巴的瞅着紀由乃,“符皺了,還有點髒我給你畫個新的吧”
都這時候了,當歸心裏卻還想着別人。
善良的讓人有些心疼。
“不用,我以定魂咒一樣能封住爺爺的魂,你別操心了,去那兒坐一會兒吧,別傻站着了。”
喪失親人的痛,紀由乃何嘗沒有體會過。
而她面前的這個少年,纔剛剛親手結束了自己哥哥的生命,因爲大道,因爲那些無辜之人的性命,他心裏有多煎熬,多難受,恐怕是常人無法體會的。
施以定魂咒後,紀由乃給了宮司嶼一個“放心”的眼神,“爺爺莫約明日就能自行醒來,只是這暴瘦的身子骨,怕是沒個一年半載,養不回來了,得好生照顧着,不能出岔子。”
“辛苦你了。”宮司嶼擁紀由乃入懷,“因爲爺爺的事,奔波到現在。”頓了頓,“外面的人會守着爺爺,我們回家吧。”
“嗯。”
宮司嶼的車,就候在醫院門口。
紀由乃的手被宮司嶼溫暖的大掌牽着,來到車旁,就準備上車。
只是,突然想到什麼,紀由乃動作頓住,回頭注視着孤零零站在他們不遠處,抱着黃背囊,衣衫襤褸,有點像流浪漢的當歸。
“當歸欸,你今晚住哪”
不知道爲什麼,瞅着這樣孤苦伶仃佇那兒的當歸,紀由乃莫名覺得他像個“孤兒”有點慘。
“我嗎”俊秀白淨的臉浸着哀色,魂不守舍的,四處瞟了眼,當歸指指不遠處醫院門口,馬路對過的長椅,“在那兒暫且睡一晚。”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回九龍觀”關心問。
當歸悽然一笑,搖頭,“不瞞紀施主,我一意孤行,定要下山救誤入歧途的哥哥,來時,師父說了,若我執意要走,便不再是九龍觀的弟子,我已被逐出師門無處可去了,不過,我還有個家,只是,自小就在九龍觀長大,並不知家在何處,今後,四海爲家吧”
“”四海爲家此路窮,當歸怕是真決定做窮困潦倒的流浪道士了。
“紀施主,天晚了,快些回家吧,今日一別,我們有緣”
當歸作揖行禮,要和紀由乃告別,話沒說完,被打斷。
“你可別說話了,先等下。”
母愛氾濫的某少女,勾住了身旁高大俊美的男人,美眸如小鹿般無辜的眨了眨,“宮司嶼”
“嗯”挑眉,宮司嶼捏了捏紀由乃的臉頰,似就喜歡面前人對自己撒嬌的模樣,哪怕,他心知,這廝肯定有事要和他商量。
“咱們家房間多,地方大,你說過今後包了當歸的伙食的,我們帶他回家吧。”
起初,紀由乃怕宮司嶼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