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倒時差的紀由乃,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
睜眼時,身邊的牀位,餘溫散盡,宮司嶼已不在。
主臥的中央空調溫度很低,紀由乃縮在被窩裏,伸出瓷白的細臂,拿過擱置在牀頭櫃的手機,屏幕顯示,有一條未讀消息。
是宮司嶼發來的。
坐起身,紀由乃點開了宮司嶼給她的語音留言
“起牀沒記得喫飯,我爭取晚上七點到家,陪你喫晚餐,乖乖在家等我。”
紀由乃當即拍了張披頭散髮,捂眼慵懶的美照給宮司嶼發了過去。
併發消息:剛醒。
沒過幾分鐘,她就收到了宮司嶼的回覆
宮司嶼:已存,今天只能靠這張照片熬到晚上了,想抱你。
紀由乃臉上浮現無奈的淡笑,沒再回復。
起牀,洗漱完畢,穿着睡袍的紀由乃一走出臥室,就見到流雲做的那些人偶傭人,在秩序井然的收拾着她和宮司嶼旅遊買回的各類禮物。
衣物、飾品、包包被它們依次掛入了衣帽間。
簡直比真人都要能幹。
突然,“叮”一聲,她的手機,又響了。
拿出一看,彈出的消息,竟是範無救發來的
範無救:開門,你家門口。
紀由乃目瞪口呆的衝到玄關,披頭散髮開門。
入眼就見謝必安挽着範無救的手臂,小鳥依人般的靠在他的肩頭,朝着紀由乃淡笑。
範無救一如既往的鐵血冷酷,消瘦了些。
但那眼神,還是冰冷無情的彷彿能殺死人。
“給你五分鐘,收拾好,跟我們走。”
紀由乃愣了愣,點頭,匆匆奔去衣帽間,套了件衣裙,飯都沒來得及喫一口,就準備和範無救、謝必安一起離開。
“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流雲就站在玄關處,細眯紅眸,森厲冷然的盯着範無救和謝必安,眼裏全是防備之色,拉住紀由乃,關懷備至問,生怕紀由乃是遇到什麼事了。
白衣那位,流雲見過。
黑衣那位,流雲並無印象。
但是,既是亡靈君,又是流雲的他,能萬分肯定,此二人,來自陰靈死亡之地冥界,絕不是泛泛之輩。
“不不用,都是自己人,沒事的。”
“真不用”
“你放心,我和他們很熟。”
“那我等你回來。”
冥界。
黑白無常統領府邸後花園的荷花池中央石亭內。
謝必安端了幾份紀由乃可以喫的點心,放在石桌上,依範無救身邊而坐,似笑非笑問:
“小由乃,出去瘋玩了一個月,你怕不是連正事都快忘了吧”
“正事什麼正事”
微微一怔,的確是玩脫了的紀由乃,愣是沒反應過來。
範無救見即,冷笑,提醒:“今天幾號了。”
紀由乃拿出手機,打開日曆,脫口而出:“八月二號。”
“中元鬼節陰陽官最終考覈之日是幾號。”
範無救森冷冰寒的聲音如同棒槌,鈍擊了紀由乃的心口,嚇得摔了手機,撿起,“十十五號。”
 
中元鬼節,農曆七月十五,也就是公曆八月十五。
連半個月都沒有了。
紀由乃心口一窒,才發現,時間不知不覺間,竟過得如此快。
“你,準備好沒有。”範無救銳利的森冷眼眸緊盯紀由乃,逼問。
“應該或許準備好了吧”紀由乃垂眸,啃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心虛的偷覷範無救一眼,“範大人我已入黃境,靈力突飛猛進,目前所有候選人裏,實力已經排在第二了,應該差不多夠了吧”
拼一把,贏得機會,還是有的。
紀由乃抱有僥倖心理,這麼想着,下一秒,後腦勺就被範無救嚴厲的重拍了一下
“蠢貨”
“幹嘛又打我”
一見面就動手,紀由乃癟嘴,捂着腦袋。
就聽謝必安扶額,一臉替她着急的模樣,“小由乃啊,你出去瘋玩的這一個月,發生很多事,八個陰陽官候選人,現在除了你,除了最強的那位,就還只剩一個了而你們三個,目前按實力來看,你又是最弱的其他那兩個,一個已經突破了玄境,一個已黃境巔峯,你現在才黃境中階,你差他們太多了”
紀由乃聞言,心中駭然。
“就剩三個了其他的呢誰殺的”
“那個最強的。”謝必安答,“你知道她爲何靈力會提升這麼快嗎”
“爲什麼”
“她會吸靈法,吸了那些候選人的所有靈力,然後將他們殺死。”
謝必安鮮少露出凝重的表情,偏偏此刻,格外沉重。
“按照她目前的實力,中元節那天,你凶多吉少,因爲你恐怕連另外一個打都打不過。”範無救冷酷殘忍的看向紀由乃,“你好像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依舊和那個男人如膠似漆,你儂我儂,等死吧,沒救了。”
“”
面對範無救的毒舌,紀由乃低垂下頭,如晴天霹靂般,心情沉重壓抑。
“黑爺,你嚇她做什麼”頓了頓,謝必安看向紀由乃,安慰道,“沒黑爺說的這麼可怕,你如今實力也不差,還有半個月呢,這不喊你來,就是給你想法子的嗎”
說着,謝必安將四卷古老的竹簡,放在了紀由乃的面前。
“那最厲害的,不知從哪學了失傳千年的吸靈法,而唯一能剋制那吸靈大法的咒術,就記載在這四套竹簡中,你拿回去自己研究,這咒術是蔣王大人讓我轉交於你的,他讓我轉告,你若不懂,便自己去問他。”
提及蔣子文,紀由乃微微一怔。
她已有一月沒和他有過任何交集,自那次,他殘忍的給她看了宮司嶼的生死姻緣,卻又放她回到宮司嶼身邊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
就好像,他是故意不願見她一般。
拿到四套晦澀難懂鬼畫符似的竹簡後,謝必安就送她回了人界。
而紀由乃並不知道,就在她離開黑白無常統領府邸的一瞬。
藏在暗處,一襲玄袍的蔣王,幻化成一團黑霧,出現在範無救的身旁。
“蔣王大人爲何不見她”
範無救垂首,多疑問道。
“就怕見了,本王便再也不想讓她離開,會控制不住的想將她囚禁於此”
“宮司嶼和其天定姻緣的名字,至今還在姻緣本上未消失,紀由乃還被矇在鼓裏,蔣王大人爲何不讓卑職告訴她實情”
“距離中元節陰陽官最終戰還剩半月,不能讓她知道,她必須全力以赴爲自己的生死而戰,如果讓這種事影響了她,後果本王不敢想。”
他不想再失去那個失而復得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