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祁連山下的一個山谷中,有戶人家。
這是一家三口,精明強幹的漢子,文靜純樸的女主人,還有一個六歲的小女孩。
二十多年前,正是內地經濟發展的白熱化時代,但在這兒,卻感受不到一絲文明的存在,一家人沒有任何電氣化,漢子每天外出打獵,去湖邊捕魚,女主人在家織布做飯看守孩子。
在很多人看來,這是典型的一家人,父母和女兒,生活在這個不被人注意的山谷中,靜靜享受他們的世外桃源生活。
小女孩也以爲,漢子和女主人是她的父母。
可讓她不解的是,漢子和女主人只會給予她無比的呵護,關愛,卻從沒要求她喊他們一聲爹媽。
甚至,在小女孩試着要喊他們爹媽時,他們臉上會露出駭然到極點的神色,彷彿犯下了天大的錯誤。
而且從那時候起,小女孩才發現,漢子和女主人從沒有同房過。
他們貌似一對夫妻,卻不是,他們貌似是一家人,也不是。
他們三個,是相對獨立的三個人。
漢子和女主人的使命,就是儘可能的照顧好小女孩。
漢子和女主人都沒有名字,小女孩的名字叫果果。
果果,一個現代人看起來很萌很萌的乳名。
果果沒有姓氏,最起碼漢子和女主人從沒有說過她姓什麼。
小女孩就叫果果,彷彿她本來就是姓果,叫果果那樣。
小女孩的世界很單調,除了認識這對不是夫妻的漢子和女主人外,從三歲起還認識另外一個人。
那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有着讓果果到現在都無法用語言文字來形容的美。
很美的女人有姓,有名字,複姓上官,叫上官風鈴。
果果聽漢子倆人說,上官風鈴住在祁連山最高處,一個天池旁邊。
果果喊上官風鈴爲姑姑,儘管那時候的上官風鈴,實際年齡已經有四十歲左右了,就算喊她奶奶好像也不是多出格了。
從三週歲那天開始,每逢月圓之夜,上官風鈴就會來到山谷內,一住七天,傳授給她一些很難的東西,也很苦很累,還得在這七天內不許喫任何飯,只能喫她帶來一些野果等東西。
每次上官風鈴來到山谷中時,漢子和女主人就會離開山谷,直到七天後再回來,繼續照顧果果。
每次上官風鈴走後,女主人在看到果果身上的傷痕那是在學東西犯錯,或理解不了時被上官風鈴打出來的時,都會心疼的落淚。
漢子卻在旁邊勸說,說這都是爲了果果好,等果果長大後,自然就會明白了。
隨着年齡的長大,果果也真的明白了,上官風鈴對她那樣嚴格,是真的爲了她好。
其實讓果果察覺出上官風鈴對她好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爲有幾次她受罰疼的哭泣時,也看到上官風鈴在偷着抹眼淚。
“果果,你必須得堅強,把我教給你的這些都牢牢記住,因爲你身上擔負着太重的使命”
這句話,是上官風鈴在果果八歲那年,最後一次見她離開她時說的,還留下了一本書,囑咐等她過了十二歲後,才能看裏面的內容。
那時候的果果,還不懂上官風鈴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只是知道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她。
上官風鈴走後,果果的生活變得越發平淡起來,每天呆在山谷裏,複習所學到的那些。
漸漸的,等果果十一歲時,竟然發現她自己,能變成女主人的樣子。
等她十二歲時,拿出了上官風鈴臨走前留下的那本書。
看完這本書的內容後,果果才知道上官風鈴爲什麼會說,她肩膀上擔負着太重的使命。
因爲,果果從出生那天開始,就是傳承有兩千年之久的安歸教的王者,安歸王。
果果從出生那天開始,就是安歸王了。
她這些年所學的,都是王者該具備的本領。
她唯有學會上官風鈴所傳授的所有本領,並加以突破,她才能在復興大業中,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
果果從出生那天開始,註定就是安歸王,那麼上官風鈴又是誰
她爲什麼會有安歸王纔有的本領
她和果果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兩者之間相差近四十歲,好像不應該是母女,那終究是什麼關係呢
在隨後的十幾年中,果果始終在考慮這個問題,卻沒有任何的答案。
而上官風鈴,也彷彿從世間消失,再也沒有消息。
雖然再也沒有了上官風鈴的消息,不過果果卻很清楚,那是她的親人,就像在她十八歲生日出谷那天,就自殺身亡的漢子和女主人那樣,都是她的親人。
漢子和女主人看護了果果整整十八年,在她離開山谷自殺死亡時,他們臉上沒有絲毫痛苦,只有帶着驕傲的解脫。
他們陪伴偉大的安歸王整整十八年,這對他們來
說,已經是天大的福份,在安歸王可以出世時,他們總算能卸下肩膀上的重擔,笑着去面對某些人了。
果果這一輩子,應該有三個人永遠都無法忘記,哪怕是死了也不能上官風鈴,和那對沒有名字的漢子和女人。
可是現在,她好像無法忘記的人中,有多了一個。
這個人,叫高飛。
神祕消失二十多年的上官風鈴,忽然找到了高飛,說要找個僻靜的地方,高飛就把她帶來了方家老宅,覺得這地方簡直就是爲她所準備的。
寧靜,優雅,沒誰敢隨便來打攪唯有這幅畫,讓人感覺不舒服,所以他纔要摘下來。
但上官風鈴卻阻止了他,並說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高飛登時愣住,伸向畫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久久的不動。
上官風鈴也沒動,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口,一個站在畫像前,彷彿會凝滯到天荒地老,直到那隻藏進荒草中的野兔,彷彿被當前這種詭異的氣氛,給搞的揣揣不安,忍不住蹦出來飛也似的向大門口逃去時。
砰的一聲,那隻箭一般衝向大門口的野兔,慌不擇路下狠狠撞在了一顆花木上。
雪花四濺,野兔直接把它自己的腦袋給撞碎了,在地上劇烈翻騰了幾下,就此不動。
上官風鈴轉身,看着那隻死在花木下的野兔,乾癟的嘴巴微微動着,發出了一聲嘆息:“唉,他說的不錯,如果我不放下心中的執念,無論我到哪兒,哪兒就會有生命隕落一隻野兔而已,竟然也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