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擔心,但是薄悠羽心裏還是止不住的開心,一定是戰勳爵擔心她,所以纔不顧危險的闖進研究院。
就在這時,消毒室的門打開,哎嗨穿着一身無菌服顫顫巍巍的從裏面走出來。
薄悠羽見狀,抱住戰勳爵的手漸漸握緊,眼中的熱情一下子冷了下來。
“我要媽咪。”哎嗨聲音軟軟的說道。
他是真的嚇到了,連看到戰勳爵跟薄悠羽擁抱在一起,都沒有什麼反應。
鬆開薄悠羽,男人一把撈起地上的哎嗨,看着他可憐的樣子,不忍心再說什麼重話。
“你先回去,我一定會帶她出來。”
“不行。”薄悠羽聞言立刻焦急的出聲:“這裏那麼危險,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辦”
戰勳爵眸光深邃:“我已經決定了。”
同時一臉沉靜的將哎嗨交到賀炎的懷裏。
“帶他離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入研究室。”
戰勳爵的命令一下,整個研究院風雨飄零的氣氛像是一瞬間被定住。
聖米侖本來就屬於軍部,突然爆發的疫情,兇險的蔓延,卻因爲醫療輔助系統的關係,被掛在不尷不尬的位置,學校的高層除了梁靳西,到底脫不了文人範疇,遇到這樣的兇險的疫情,除了第一時間的疫情控制,接下來的動向都是人心惶惶。
戰勳爵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空曠的研究院,幾乎像是定海神針,讓一切恐慌與悽惶都落了下來。
賀炎脊背一挺:“少將,我跟您一起。”
戰勳爵睨了他一眼:“賀炎,哎嗨也姓戰”
他的職責就是保護戰家人,並不只是保護他一個人,而是所有的戰家人。
戰勳爵說完,轉身重新進入研究院,厚重的玻璃大門瞬間關閉,隔絕了與外界的一切。
爲什麼薄悠羽嫉妒的發瘋。
爲什麼以前他無視蘇子諾的時候,連帶着他們之間的孩子他都不會多看一眼,可是現在,他對哎嗨的態度
隔離室外,蘇子諾雪一樣蒼白的臉色靜靜的躺在牀上,遠遠的看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李博明嘆了一口氣,“蘇子諾是第一個感染病毒的人,雖然現在看上去沒有什麼異樣,但是病毒卻在不斷的破壞着神經,如此以往下去,就算最後是救活了,恐怕也”
後面的話李博明沒有說完,戰勳爵繃緊的臉色一陣難看。
“現在有幾成把握把人救回來”戰勳爵一手壓在桌面上,戰勳爵對於醫療系統可以說知之甚少,可以進入研究院的每一個都比他更專業。
但是他出現在院長辦公室,就像一個自己主場的主帥,一定帶領所有人所向披靡
李博明頓都被這樣自然而然的氣勢震到,半晌才道:“如果梁老還清醒的話,至少有八成把握,但現在只有薄教授一個人,恐怕連五成都不到。”
可惜,現實實在是慘淡。
戰勳爵沉默着,久久沒有說話。
半晌之後才道:“打開門。”
李博明一怔:“萬一”
“沒有萬一。”戰勳爵的聲音很穩。
李博明的教育,讓他從來不會在意病患或者家屬的“強勢”,但是戰勳爵的眸光一掃過來,他發現自己已經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卡。
戰勳爵,到目前爲止還沒有表現出對他的敵意就已經
還真是棘手啊李博明心中暗暗的想。
戰勳爵毫不猶豫的大步跨入,站到牀前,深邃凌厲的臉上,一片凝重
蘇子諾覺得自己好像是做夢,不然他怎麼可能會看到戰勳爵,而且更過分的是,這個男人連夢裏都對她掩飾十分厭煩,冰冷又鋒利的視線讓她整個身體都疼得更厲害
蘇子諾聽不清,只看到他的鋒薄的嘴脣一張一合。
她都已經離龍堡夠遠了,離他的生活夠遠了,他還不滿意
“走開”
男人高大的身軀一僵,片刻之後:“蘇子諾,你聽見我說話了是不是醒過來看着我。”
醒過來爲什麼要醒過來啊她好累,只想睡覺。
蘇子諾覺得眼皮很沉很沉,根本睜不開,整個胸腔裏就像是被火燒,焦灼的難受,口乾舌燥,但是身體卻像是被一股力量拽住,很微弱,但是絕對不容許她墜落
“蘇子諾你忘記哎嗨了嗎哎嗨還在等着你。”
低沉的聲音很清冷,讓人幾乎不能跟呼喚或者安撫聯繫起來,但是沉沉的聲音就是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讓人不得不認真聽他說了什麼,就連噩夢與深淵都一樣。
哎嗨哎嗨對,還有哎嗨,她居然就只顧自己逃跑了,哎嗨怎麼辦
“哎嗨不許你們欺負他。”
哎嗨是她的一切,是她骨血相連的生命,薄悠羽,薄悠羽並非善類,她怎麼捨得剩下哎嗨一個人抵擋。
蘇子諾的手指猛然動了一下
李博明看的仔細,幾乎連跑帶撞的撲了進來。
蘇子諾知道治療方案,目前看起來是唯一的希望,但是這次疫情兇險,梁博士跟劉院長也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蘇子諾卻給出了迴應
就連戰勳爵的聲音更加的發沉:“不想讓哎嗨受欺負,你就給我醒過來自己起找她”
可是最終迴應他的是一片虛弱又綿長的呼吸聲
畫面一轉,蘇子諾發現面前的戰勳爵居然消失了,她慌張的到處去尋找他的身影,可是整個空間裏都是茫茫的一片白霧,連方向都分不清楚。
“哎嗨戰勳爵你們在哪裏”
霧氣翻滾,空寂的空間裏,一陣剎車聲破空而來,伴隨着強烈的撞擊聲,蘇子諾朝着發聲的方向奔跑過去。
狂野凌厲的軍用悍馬橫在馬路中間,厚厚的防彈玻璃碎了一地。
車廂內,隱約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在掙扎,蘇子諾心中怦怦直跳,她一步步的朝着那輛車走去,車廂內,男人一身帥氣的軍裝染了血,整個人像是從血池裏撈上來一樣。
蘇子諾靠近,男人奮力的朝她伸出手
戰勳爵
蘇子諾猛的睜開眼睛,從牀上坐起來,空蕩蕩的房間裏一片靜寂,她撫着胸口劇烈的喘息着,爲什麼爲什麼會忽然夢到以前的事情,在決定徹底離開戰家的時候,她明明已經將所有的記憶全都埋藏在了內心深處
咯吱,房間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男人還帶着清朗的聲音傳來:“醒了這是早餐。”
蘇子諾瞪大眼睛,一頓頓的轉過頭看向門口。
男人一身亞麻色的運動服,頭髮也長長了許多,俊朗的眉目在毫無規則的發線下卻依然灼目的英俊,目光帶着迷茫,但是皺眉的樣子卻依然透着壓迫。
她遲疑的出聲:“戰,戰勳爵”
男人皺眉:“戰勳爵是誰”
戰勳爵是誰
蘇子諾一怔。
男人大步走過來,拿過椅子上的外套就她的頭頂套了下去,“今天外面的天氣很好,別老悶在家裏。”
蘇子諾任由他折騰着穿好衣服起身下牀。
這個時候的戰勳爵,英俊,耀眼,沒有讓人屏息的冷漠,也沒有像是割在身體上一般的眼神他帶着迷茫卻專注看着她的樣子,讓她心酸的想哭。
究竟這是夢,還是以往那些纔是夢
“子諾,過來。”男人站在臺階下朝她伸手,明媚的陽光逆着光勾勒出他英氣的輪廓。
蘇子諾伸出去的手頓在半空,迷茫的看向面前的男人:“這是夢嗎”
男人淺笑着揉了揉她的腦袋:“當然不是,如果你願意,這一切就都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她會和以前一樣從心裏開出花,和以前一樣期待就算這個男人一無所有她們也可以快樂的在一起,沒有讓人顫抖的豪門,沒有讓她根本無從掙扎的家族重勢
蘇子諾臉上露出笑容,伸手搭過去的瞬間,腦海裏一道軟軟的聲音劃過。
“媽咪”
她臉上的笑容頓住,像是遭到雷擊一樣整個人愣在原地。
哎嗨的聲音她的哎嗨她的兒子
“子諾,過來。”男人的聲音迴盪在耳邊。
蘇子諾清亮的眸子漸漸恢復清明,她一步步的朝後退去,不斷的搖頭:“不對,這是夢”
五年前的一切早就隨着時間的消逝,隨着戰勳爵恢復記憶埋藏在了塵埃裏,他不可能在對着她笑,更不可能在那麼溫柔的叫她子諾。
他的眼裏就只有薄悠羽一個人
男人微微皺着好看的眉頭,似乎對她的反映有些不高興:“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嗎牽住我的手,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你不是戰勳爵,我不會跟你走,我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守護。”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男人的身體彷彿在空中虛化了一般,下一秒臉上的笑容隨風消散。
隔離室裏,蘇子諾猛然睜開眼睛。
昏暗的燈光照的她的眼睛刺痛,她艱難的轉動着視線看着病房裏的儀器和冰冷冷的白色牆邊,脣邊劃過一抹苦笑。
果然是夢。
她掙扎着扯掉身上的輸液管翻身下牀,但長久的昏睡讓她整個人虛脫無力,腳尖還沒碰到地面,身體就不受控制的摔了下來,連帶着旁邊的醫用推車都被砸了好遠,發出一陣陣噼裏啪啦的響聲。
隔離室外一陣騷動,片刻之後就有人打開隔離室的門衝了進來。
陳濟恆看到蘇子諾的一瞬間定在原地不敢上前,一臉活見鬼的表情驚疑不定的張口:“蘇小姐你,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