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蘇小念卻還是沒有醒過來。 .
葉澤晨將身形昂藏進單人沙發內,大掌與她小手不曾分開過。
他以着溫柔力道摩挲蘇小念手心,像是要將上面的每個紋路都牢記於心。
“我知道你累了,睡吧。”葉澤晨將她手湊到薄脣邊,輕輕的吻了下。
沒人知道,當他見到蘇小念暈倒時,心裏有多麼驚恐!
沒有一點徵兆,她的身形就癱軟下來,如果不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葉澤晨不敢去想,沒有接住的話……
自蘇小念暈倒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
荼好好的手術卻還是在進行當中。
整個j城的醫療精銳力量都被聚集到了這裏,只爲在生死線上將人搶回來。
荼家自然是沒有那麼大臉面的。
而是葉澤晨親自聯繫,力求保證能夠做到萬無一失。
不論是荼家還是荼好好,葉澤晨全都無感,能夠讓他選擇出手,原因很簡單,無非就是爲了蘇小念!
只是,荼好好的情況太過兇險,即便那些人是整個醫療體系當中精英中的精英,卻依舊感到棘手。
更何況,荼婉之還聲嘶力竭的要求醫生保住荼好好的子宮。
“好好……”
突然,蘇小念口中囈語出聲,手指顫抖。
“噓,沒事的,別怕……”葉澤晨輕聲安撫她的情緒,耐心極了。
從上午離家到現在,一場婚宴變爲鬧劇。
而蘇小念一直到暈倒時,沒喫一口飯,沒喝一口水,精神又高度緊繃,也難怪身體會發出抗議。
短暫的囈語後,蘇小念又安靜下來。
外面,依舊在下着雪……
或許誰都沒有想到,j城今年的第一場大雪,竟會持續這麼長時間。
夜已經黑了,而蹲守在醫院外面準備得到第一手資料的媒體記者都已經有些熬不住。
一整天,整座醫院在葉澤晨手下的‘照顧’下,沒有放進任何媒體,所有的消息來源都被阻斷。
倒是葉澤晨派人給準備蹲守的媒體送去了毛毯餐點與熱水。
雪紛紛灑灑的從天上落下,像是要洗去人間一切悲苦。
醫院後花園裏,有一個人,安靜站在路燈下,昏暗的燈光將他身影無限拉長,形單影隻。
葉成濤表情茫然,身上穿的還是新郎裝,卻早已不復筆挺。
大掌裏面,死死攥着蘇小念遞給他的東西,也不知維持這個姿勢到底站了多久。
突然,有咯吱咯吱的聲音由遠及近。
葉成濤擡頭。
葉澤晨僅着黑色襯衫,身形挺拔,雕塑般英俊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雪落在他肩膀,很快就融進襯衫內。
咯吱咯吱,是他踩在雪地裏的動靜,不多時,葉澤晨已經站在葉成濤面前。
“葉家徹底完了,你高興了?”不知是不是凍了太久,葉成濤的聲音含糊不清。
葉澤晨掃了他一眼,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
抽了根菸出來給自己點上,煙霧吞吐間,有支錄音筆出現在葉澤晨手中。
——你纏着葉成濤,不一定是有多喜歡他,你不過是想從葉成濤的身上,找到在葉澤晨先生那裏丟失的面子。
——因爲葉澤晨愛着小念姐,你求而不得,心裏越發畸形!
寂靜的漫天飛雪裏,葉成濤的瞳孔倏然睜大。
而葉澤晨,微揚起下頜露出性感喉結,任由繚繞煙霧消散在空中。
——你說夠了?
——澤晨哥,是我的!至於葉成濤……
——牀上功夫不錯,的確很能滿足我的需求。
葉成濤已經凍到沒有知覺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更多的卻是心口處撕心裂肺的疼。
——成濤從小就喜歡我,我不過是讓他一嘗夙願!他也可以拒絕我啊,可惜,他沒有!
——如果葉家出事,陳家會願意出手相助嗎?
——葉家出事,跟我們陳家有何干系?
——難道你以爲不過是睡了幾覺,我就會嫁給他?真可笑!
“夠了!”葉成濤痛的連呼吸都已不能!
——荼好好,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聖潔?特別聖女?我告訴你,你別以爲自己比我乾淨……我至少還有個好的出身,而你呢?不過就是個父不詳的雜種……
“我說夠了!葉澤晨,夠了!”
葉成濤從未像現在這樣狼狽,他想咆哮,想說自己錯了,想懇求好好能夠原諒自己。
他瞎了眼,是他瞎了眼!
“不想往下再聽聽?”葉澤晨深吸了口煙,不知不覺,一根竟要抽完。
葉成濤明明不想將自己的狼狽表露出來,可他卻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失意與頹唐寫滿他的臉。
——等你們結婚那天,我們賭一賭,看看到底在葉成濤的心裏,到底是你比較重要,還是……
——你怎麼這麼肯定,我還願意和他結婚?
——女人啊,愛不愛一個人,眼神可是騙不了人的!
對話,到此結束。
葉成濤從未像現在這樣的難過。
原來從一開始,那個叫荼好好的傻瓜就早已經知道這一切!
可她還是選擇同自己結婚,明知道……婚禮這天,會發生什麼,卻像飛蛾撲火,再無回頭路。
“這就是你的報復?”
或許葉成濤早就應該明白,從蜜雅發瘋開始,葉澤晨就在一步步的實行他的報復計劃。
而現在,他終於要將葉家一網打盡了。
“葉成濤,我的復仇都是有跡可循,可今日的事,是你……在最愛你的人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葉澤晨話音落下,葉成濤瞳孔驟然縮緊。
“你想知道荼好好的傷情?”最後一點紅光消失在葉澤晨手指間。
葉成濤凍到發青的臉劃過緊張,薄脣緊抿着,可最終,他還是乾澀開口。
“她怎……麼……”
“荼好好全身多處骨折,內臟多處破損嚴重,伴隨血管斷裂大出血以及流產,送到醫院時已經是出血性的休克狀態……”
葉澤晨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可聽在葉成濤耳中,卻字字如刀,刀刀見血!
“並且,醫生建議摘除子宮。”
咚的一聲,葉成濤全身發軟的跪在雪地裏,雙手撐在地上。
葉澤晨低頭看着葉成濤,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