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
蘇小念倏然睜大眼睛,看着葉澤晨灰白死氣的臉,他剛纔說了什麼?
“蘇小念,我愛你。”葉澤晨聲音一如往日沉穩。
即便車輛顛簸,也對他造不成絲毫影響。
那雙凜冽雙目,就這樣同她對視,明明是很壓抑的氣氛,卻憑空多出些許的纏綿。
“所以不要怕,不要慌,不要亂。”
儘管外面槍林彈雨,蘇小念卻還是在葉澤晨平靜的聲音裏尋到了安定。
或許是因着失血,葉澤晨的手冰冷的厲害。
貼在她臉上,像是鎮定用的冰袋。
突然,蘇小念身體重重前傾,雙手捧在他臉頰兩側,柔軟的脣下一刻死死堵住他的。
很用力,抵死纏綿,嘴裏有血腥的味道蔓延,不知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這筆賬,回頭再跟你算!”她咬牙切齒的說,手卻已經不再像剛纔那樣顫抖。
葉澤晨慢慢將身體放鬆貼靠在身後的真皮座椅上,嘴角含笑。
“好,我等着。”
增援在五分鐘之後趕到,而此時蘇小念已經爲葉澤晨做好簡單清理工作。
直到找來信任的醫生,靳墨池繃緊的神經才稍稍放下。
此時他們置身在一間越南式風格的民宅當中。
葉澤晨閉着眼睛躺在牀上,被剪開的黑色襯衫索性扔到了地上。
雖然已經見慣了風浪,靳墨池還是被葉澤晨腹部傷口的慘狀給驚了下。
下意識看向蘇小念,怕她承受不住。
可出乎靳墨池意料之外的,蘇小念只是攥緊了葉澤晨大掌……目光緊盯着醫生手中的動作。
這傷不能去大醫院,一是阮家在當地的影響,難保不會在醫院裏出點什麼問題。
第二就是有些官方上的原因不太好處理。
很慶幸,葉澤晨腹部的刀傷雖然深,但卻沒有傷及內臟,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經過了清創與縫合後,暫時轉危爲安。
只是失血過多造成的身體虛弱是必不可免的。
因着鎮痛藥物的作用,葉澤晨睡去,密實睫毛落在冷峻臉上,更顯臉色蒼白。
“我想跟他單獨待一會兒。”不知過去多久,蘇小念擡頭看向靳墨池。
過了片刻,靳墨池點點頭,將房間留給他們兩人……
房間安靜下來,只剩下蘇小念與葉澤晨兩個人。
旁邊還散落着醫生處理傷口留下的工具與紗布,都是沾着血的。
蘇小念一低頭,兩個人的手上都是。
濃重的血腥味在神經稍稍鬆懈下來時迎面撲來,令她忍不住有種作嘔的感覺。
想要起身,被葉澤晨握住相連的手卻無法掙脫。
葉澤晨甚至因着這細微的舉動,皺起了眉尖。
即便因着藥物而昏睡過去,葉澤晨的動作裏依舊摻雜着濃烈的霸道。
放棄要去洗手的念頭,她改以雙手握他大手。
——我愛你。
——蘇小念,我愛你。
直到安靜下來,這兩句由葉澤晨說出口的話,再度浮現在腦海當中。
他叫着她的名字,連着姓和名,認認真真的。
蘇小念眼眶發燙,只有在和他單獨相處時,才能將那些脆弱與擔憂表露出來。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堅強勇敢的人。
可在認識葉澤晨之後,他給與了她自愛與愛人的能力。
沒有人知道,在她看到葉澤晨就那樣腹部滴着血被人帶出來時,她到底有多害怕!
可是,她絕對不能夠在阮家人面前表現出來!
“我也愛你......”蘇小念說,與此同時,清澈的眼淚也一同滑下,“葉澤晨。”
總裁辦公室內。
陳俊昊眉心緊鎖,單手撐在額際,俊朗的表情稍帶憔悴。
室內的光影交錯在他臉上,令他五官更顯晦澀。
他已經連續好幾個夜裏都沒辦法入睡。
倚靠着真皮座椅,閉着眼,莫名的,腦海當中不由浮現出第一次見到蘇小念的畫面。
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與蘇小念第一次見面,並不是在晚宴,也並不是在那幅畫前,而是在崇明高中。
陳氏集團一向都是崇明高中獎學金的重要提供方,而陳俊昊更是崇明高中的榮譽校友。
他身負的光環令他天生就站在食物鏈的最頂端,看不到人間疾苦。
而他認不得路的毛病,從未跟任何人提起過。
高中幾年因着身份也都是獨來獨往,所以也未曾被人知曉。
唯有一次……一次特殊。
恰逢校慶前一天。
作爲陳氏集團的公子,又作爲崇明高中的畢業生,陳俊昊回校爲隔天獎學金領取者頒獎做準備。
或許是校方安排有誤,原定負責接洽他的人遲遲未到。
陳俊昊便一個人在學校裏打起了轉。
“你在這裏饒了好幾圈了。”
突然,有聲音從學校唯一一棵百年大榕樹上響起。
陳俊昊下意識擡頭,陽光斑駁裏,隱約看到身着校服的女孩兒坐在上面。
烏黑的發隨意披散着,聲調懶懶的,皮膚白希,陽光下,近乎透明。
“你想去哪兒?”她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
陳俊昊沒說話,只是擡頭看着她,就像是在琢磨她到底是怎麼上去的一樣。
很快,她倒是給他演示了遍如何下來的過程。
“校長室,謝謝。”他維持着自己的倨傲,對方也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
女孩兒在前,陳俊昊跟在後面,保持着些許的距離差。
那天陽光很好,她長髮隨着她走路的動作來回在身後搖曳。
陳俊昊一直看她,看她偶爾會側過頭來的輪廓。
長長的睫毛輕顫,小巧精緻的臉龐雖比不上媛媛,看起來卻舒服的很。
“小念!”突然,有人提着掃除用的水桶一路跑過來。
水桶裏裝滿了水,對方氣喘吁吁,很喫力。
“欣欣。”話音剛落,卻又另外一隊人馬將她給攔了下來。
“蘇小念,前幾天我們可看見你和校外的那個乞丐混在一起,聽說你媽跟人跑了,怎麼……你看上那個乞丐了?”鬨笑聲四起,帶着屬於青少年時期的獨特惡意。
“那人身上爛成那樣,就是不知道那東西還好不好用……”
就在領頭人肆意嘲笑時,只聽到嘩啦一聲……
陳俊昊只見到女孩兒表情冷淡的將朋友手中的水桶搶過去,沒有半分猶豫的……將對面站着的所有人淋成落湯雞!
陳俊昊看的清楚,她眉宇間帶着不服輸的挑釁,聲音冷的像刀子。
“嘴那麼臭,也不怕薰到人!”
“蘇小念,你……”
對方話還沒說完,她已經將手中水桶重重的朝他扔過去。
“你等着!”
周遭人四散,陳俊昊隱約聽到她朋友在擔心。
“小念,他爸是校長,你獎學金……”
後來,她將自己送到校長室便離開了。
校長親自爲他被怠慢的事而道歉,可也沒多久,他電話聲響起。
接起電話沒聊兩句,表情就變了。
當着陳俊昊的面,校長將裝着這次獎學金獲得者名單的文件拿出來。
蘇小念三個字赫然出現在裏面。
而此時,校長正準備拿着簽字筆將她的名字劃掉。
鬼使神差,陳俊昊伸出手,握住校長的手腕!
直到現在,陳俊昊都還能夠記得校長詫異的眼神。
第二日,因爲些臨時的變故,他並沒有親自將獎學金頒給那個女孩兒。
他原本以爲,蘇小念這三個字,不過就是一個小插曲,卻總是被他自己莫名其妙想起。
/48/4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