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死寂。
無盡的歲月。
最後的記憶就是黑鳥激烈的爭吵聲,以及冥王嘲諷的、帶着冷漠好奇的血色雙瞳。
在黑暗與混沌之中,她一直介於半夢半醒間,卻始終無法真正清醒過來。
十年
百年
千年
在這個亦真亦幻的地方,時間彷彿失去了意義。有時彷彿千萬年轉瞬即逝、人間滄海桑田,有時卻又彷彿僅僅一瞬間。
終於
至尊星辰,太陰星上。
“譁”
朦朧潔白的月光中,漸漸孕育出了一具素白如玉的人體。看輪廓似乎是一名妙齡少女,蜷曲着身子,彷彿嬰兒在子宮中酣睡般。
“天月,天月。”
一股無形的暖風拂過,溫柔地撫着少女細碎的額發,“醒一醒。這麼多年了,你也該醒來了。”
天月
在半夢半醒之間,洛笙怔了一下。
這個陌生的男子聲音,難道,竟是在叫自己
記憶漸漸甦醒這個稱呼,她曾經聽黑鳥提到過。
“當今三界,至少還有三位活着的道祖。”
“其中有一位,居住在太陰星上,名爲天月道祖。”
“你是誰”
隨着心智漸漸恢復,少女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清澈如月光的眼瞳,盈盈清淺,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果然,你正是在今天甦醒。”
無形的暖風中,那個聲音還在響起,帶着些微的笑意,“天月,出來吧。”
“我帶你好好地看一看這個世界。”
“好。”
不知道爲什麼在心底,她對這個聲音的主人有種本能的信賴。
似乎,在自己尚未清醒的歲月中,正是這個男人,一直默默地守望着自己。
“譁”
從濃郁的月光中,少女站了起來。心念一動,月光化作無數纖細的絲線,覆蓋了她潔白的胴體。
赤足踏在地面上,卻不染一絲纖塵。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一種徹底蛻變,遠超所謂的金仙不滅之體。
漸漸地,洛笙有些明白了。
“天月”
“天月道祖”
原來如此
如今的她,乃是一位天生的神靈
她與冥王一樣,乃是由天道直接孕育以太陰星上的月光化爲神體,應天命而生。
難怪,冥王會改變對自己的態度。
區區一個凡人魂魄,他不知擁有多少,自然不會在意。
然而,一位至尊道祖的魂魄即使是幽冥世界的王者,也從未得到過一個。
“天月,你坐下。”
暖風吹過。
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彷彿有個無形之人與她對坐,“來,先看看你自己。”
“這是”
洛笙擡起睫毛,眼前幻化出一晶瑩的鏡面,映出了自己如今的容顏。
她瞳孔微微收縮,喫驚地道,“我”
呈現在鏡面中的,乃是一張烏髮烏瞳、風華絕代的少女顏容。宛如萬載長清之水上的一盞青蓮,令人一見之下,塵心頓消。
這是天道的傑作,天地鍾愛的神之女。
從容顏到肌骨每一寸都完美得近乎神蹟。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