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洛笙睜開眼睛，感應着蕭祁微弱的氣息，露出一抹虛弱到極點的笑意來，“到最後我們兩個，還是要死在一起麼”
“不過”
她伸出手，和蕭祁冰冷的手十指相扣。擡起頭，透過枝葉的罅隙，看向了頭頂一望如洗的碧空，“真好啊。”
“這種死法比起屈辱地被綁在刑柱上燒死，好太多了”
是啊
已經沒辦法再戰鬥了。
羽無痕和蜜波想到的事，洛笙也能想到。
表面上，似乎只是兩敗俱傷的結果。可實際上，他們卻陷入了絕對的劣勢就算稱不上天下皆敵，也差不多了。
儘管成功冰封了深淵之門，但在那一剎，還是有少量的深淵之力侵入了體內。這種力量遠比地仙法力更難纏，極具破壞性，必須閉關三天以上才能完全驅逐。
但在這種情況下，洛笙哪還有時間不出一個時辰，追兵就會趕到了
現在他們兩人，不過就是苦苦撲騰的籠中鳥罷了。無論如何苟延殘喘，都逃不出獵人的手心。
“深淵之子嗎”
洛笙伸出手，輕輕摩挲蕭祁的輪廓。她低下睫毛，視線模糊了，“原來一直以來爲了我，你都在忍受這種痛苦麼”
如果說，這個男人的靈魂來自深淵的另一端。
那麼
那碧水雲夢澤的緋色蛟蛇、西陵帝國的不死生靈、苦海古域的巨大邪龍
一直以來，被親手殺戮的都是他的同胞麼
不斷地噩夢纏身。
不斷地負罪累累。
在蕭祁內心深處，究竟承受着怎樣的痛苦
“沒關係。”
“就算是世上所有人的敵人”
洛笙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晶瑩的淚光閃爍。低下頭，在蕭祁額頭輕吻了一下，“但是你卻是我的愛人。”
即使要和兩個世界爲敵
即使明知會失去自己的生命，甚至靈魂
這個男人，依然選擇了站在她這一邊。
既然如此，既然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她，怎麼能輕易放棄
“譁”
洛笙深吸一口氣，凝聚起最後的法力，催動了玄黃鼎。
“叮”
金色小鼎煥發出一抹柔和的黃色光芒，將蕭祁和小青龍捲入其中。有木華生氣庇佑，就算無法驅逐深淵之力，至少能增加他們的一絲生機。
“現在絕望，還太早了。”
白衣少女擦去眼角的淚痕，握緊劍柄，緩緩站了起來，“只要手裏還有劍蕭祁，小青，我就會一直保護你們”
就算是無路可逃的籠中鳥也好
就算孤身一人、進退無援也好
在這舉世皆敵的世間，她定會一直、一直守護下去
直到戰死
“呵，真是好大的決心。”
這時候，一道冷淡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玉虛師妹，好久不見。”
那一剎，洛笙胸口一片徹寒。
“是啊，好久不見了”
她眯起瞳孔，轉身看向那一羣追兵的首領，“夏軒南師兄”
陽光斜照下來。映出了一張又一張冷漠的、毫無表情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