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該明說，早該拒絕，哪怕被罵自作多情。
一直容忍到今日，不也是他的縱容。
被那樣歡喜的目光看着，他裝作沒看見，心裏卻是甜絲絲的。
他其實早就淪陷了，或許是從那一日挽留書若抓住她手腕開始，或者是從第一次遇見奮不顧身將她從水裏撈上來開始。
命裏註定，逃無可逃。
“顧行遠，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書若突然出聲，坐直了身子，語氣認真中帶着命令。
顧行遠沒動，她乾脆就書放下，搬過自己的凳子坐在他旁邊。
直接上手，摁住了他的臉，強行轉了方向，讓顧行遠無處可逃，視線不得不看着自己。
“既然你知道，那我再親自、明明白白告訴你一遍：顧行遠同志，我喜歡你，想和你談對象”
直白大膽的話，誠懇真切流露出愛意的火熱眼眸，就這麼被顧行遠直接撞上。
砰砰，砰砰，心跳在那一刻直接亂了直接。
向來聰明謹慎的大腦，在這一刻彷彿機器突然停止了轉動。
“我”
顧行遠剛要開口，只說了一個字，就被書若直接用手指堵住，“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你肯定又要說，你配不上我，要我不要和你聯繫，以後再也不要來找你，是嗎”
顧行遠無話可說，眨了一下眼睛。
“你說你配不上，那只是你個人的，主觀的想法，和我無關”
“顧行遠，你沒辦法阻止我喜歡你，也不能阻止我來找你。如果你真的不想見到我，那麼以後就躲着我好了。但是你記好了，你躲着我那也是你的事情，我不會放棄的。”
“顧行遠，喜歡你，是我義無反顧的事情。”
說完，書若快速傾身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在近在咫尺的顧行遠臉上，吧唧了一下。
“還有，”書若看着顧行遠被包住的手，囑咐了一句，“以後小心一些，傷到了自己，我會難過。”
說完，書若快速撿過掉落在地上的書，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顧行遠呆呆地坐着，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很久很久以後，他恍恍惚惚地伸手，撫摸了一下自己剛纔被親的左邊臉龐，露出了一個彷彿得到了全世界的滿足得近乎傻氣的笑容。
軒昂俊朗的青年笑起來，仿若雨後初晴，荷葉圓圓露珠滾落的爽朗清新。
一切彷彿回到了曾經，那些沒有受過任何挫折、少年意氣指點江山的時候，甚至比那時候，他的風姿還要奪目耀眼。
回去的路上，書若好像聽到了身後有什麼響動。
她飛速地回頭，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只有深秋樹葉落下來的簌簌聲。
“嚇死我了，看來只是樹葉的聲音。”她拍了拍胸口，後怕地嘟囔了一聲，繼續若無其事地向前走。
人影消失後，躲在樹後的女青年心有餘悸地，狠狠地吸氣再呼氣。
心說，乖乖，嚇死我了纔是，差點就以爲被發現了。
經過一個岔路口時，書若往知青社的方向去了。
沒有人發現，她側了側頭，往後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