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他們該有新的開始纔是。
聽皇帝要留宿未央宮,皇正君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淡定地吩咐人:“將偏殿收拾好”
“陛下要住偏殿還是臣侍住偏殿”皇正君冷靜地問。
皇帝氣急敗壞,攔住要去收拾的宮女怒喝,“給朕退下不許去收拾偏殿”
宮女害怕地看向自家主子皇正君,直到皇正君擺手讓她下去才逃過一劫。
“陛下這是何意”皇正君望向皇帝。
“朕何意你會不知道”
“子堂,你那麼冰雪聰明的一個人,怎會不知道朕今日想做什麼想說什麼”
“子堂,過去是朕不對,可是這三年,你是看得清楚的,朕已經改了。”
“子堂,就讓我們回到最初,好嗎”
堂堂一國之君,親自承認自己不對。
這於燕鴻君來說,已是登基以來破天荒的頭一次。
這話,斷然是再不能出口第二次的
她期待地注視着皇正君的臉,不放過皇正君臉上的一絲一毫的表情,祈禱能得到她的諒解。
如果真的沒有諒解,哪怕是恨和怨也是好的。
然而,沒有。
什麼都沒有。
古井無波,面無表情。
“陛下,天晚了,您還是請回吧”皇正君說。
晚了。
到底是天晚了,還是人晚了
皇帝眸中閃過一絲沉痛,可她依舊不放棄,突然靠近一把抓住皇正君的胳膊,“子堂,朕不相信如若你對朕再無情意,爲何費盡心思爲朕找來解藥”
皇帝陛下之所以身體康復,多虧了皇正君看遍醫書尋來的方法。
“陛下,自重。”皇正君退開。
絲滑的布料從皇帝手中溜走,只剩下掌中的空氣。
“子堂,不說清楚朕就絕不相信”
輕輕的一聲嘆息,在宮殿裏響起。
皇正君回過頭來,看向皇帝,有悲憫有同情有遺憾,唯獨沒有深藏的愛戀和情意。
“陛下真想知道原因”
“對”
“因爲你是君,我是臣。”
“因爲你是燕國的主,還是歌兒的母親,更是沫沫的祖母。
”
“只是這樣嗎”
“只是這樣。”
皇帝身體站立不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只能扶住桌椅穩住身形。
“好,好,好,朕走便是”皇帝似乎大受打擊,精神恍惚。
許久,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拂袖而去。
宮外,奴才跪了一地。
有一人偷偷擡起頭來,只覺得皇帝陛下,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幾歲。
次日,皇帝陛下三年來第一次上朝。
不是爲了奪回權柄,而是宣佈退位詔書。
詔書大意就是:她身體不濟想要提前養老退休,皇位由皇太女燕如歌繼承。
詔書下了之後,皇帝變成太上皇,搬離龍翔殿,住福祥宮。
皇正君也離開了未央宮,住到了富春殿。
他們各自在皇宮的一東一西,遙遙相望,卻從不上前打擾。
“母皇,父君,皇祖母和祖父爲何住那麼遠啊每次去找他們要走好遠的路啊”小小年紀已經榮升皇太女的燕洺沫童言無忌,疑惑地問。
寧夜將女兒抱在膝上,摸摸她的頭,“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如歌回來,看到父女倆親近的一幕,脣邊溢出溫馨的笑容來。
“歌兒,你回來了”寧夜牽着女兒的手迎上去。
如歌一把抱起女兒,在她小臉蛋上親了一下,然後看向寧夜,“有個好消息”
登基大典這一日,百官朝拜,萬民同慶。
天子仁慈,大赦三年。
本該加冕的時候,如歌卻遲遲未動,似乎在等着什麼。
直到,宮殿大門被打開,門外走來兩大一小。
爲首之人,湖藍長衫,布衣卻不該一身英氣和天生來的尊貴。
經過時光的洗禮,燕如酒變得成熟沉穩又大氣,就像一罈老酒愈久彌香。
“皇姐,”她看着臺上高高在上的帝王,呼喚了一聲。
一手攬着自己的正夫秦殤,一手牽着自己的兒子,深深地彎腰,“您的大將軍,回來了。”
我們曾經約定過:
若你爲帝,我必爲將,守護你大好河山。
如今,我來了。
“歡迎歸來”
“朕的,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