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念沒有答話。
他的臉頰埋在了她的頸側,什麼都沒說。
他終於卸下了那些僞裝,強裝的鎮定,摟着她的手還有些發顫。
少年的身上,冰冰涼涼。
臉頰埋在她頸側,也透着一絲的冷意。
她感覺到了一絲冰冷中,尚且還帶着溫熱的觸感。
好像是。
眼淚。
緊貼着她的頸側,在肩膀處的衣服上,不斷暈染開來。
千秋也微微嘆了一口氣,更緊地摟住他。
她真的很懶。
在跟小哥哥接觸以後,她便認爲他還沒有到走向極端的時候,便沒有接收關於他的劇情。
看來,等會兒要接收一下了吧
她還在思考着的時候,謝知唸的嗓音再度響起。
“我差點看不到你了。”他低聲說道,嗓音嘶啞。
千秋一愣,“什麼”
他繼續說道:
“我早就該想到的,圓珠筆早就沒水了,她還能寫便利貼,肯定有問題。”
“她把鑰匙給同事,讓他們趁着我上學的時候貼上去。”
“還有”
“她做的便當真的很難喫,字也好醜。”
他癟了癟嘴,死死咬着脣,眼淚還是溢出來。
千秋沒看到他的眼淚,卻能感覺到頸側的衣服被浸溼了一片。
他努力剋制着自己的聲音,看似平靜,還是能聽出哭腔。
“可是,我以後連這些都沒了,我什麼都沒了”
那些證據,從此消失。
他也將成爲無家可歸,被遺棄的人。
什麼都沒有了。
“你說,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他低聲問道。
從他記事開始,感覺到的都是恐懼,忍飢挨餓,被惡意所包圍。
爲什麼其他人都能笑得那麼開心。
唯獨他不一樣。
他既然是被排斥的異類,爲什麼還要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我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
千秋沉默了一會兒。
人類的青春期,難免都會有這樣的中二階段。
每天都思考着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從哪裏去這些哲學問題。
小哥哥看來,中二病病入膏肓。
治是沒辦法治了,只能比他更中二一點。
謝知念摟着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期待着她的迴應。
只是,她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他回過神來,將那些無法自控,傾瀉而出的情緒,再度關回閘門內。
謝知念輕輕鬆開了千秋,說道:
“沒關係,我就是隨便說一下”
千秋拉住了謝知念要鬆開的手,按在了自己心臟的位置上。
謝知念一愣,指尖微微蜷縮,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熾熱的溫度,伴隨着心臟的跳動,還有她綿軟的嗓音。
千秋的嗓音軟軟地,卻顯得格外平靜。
她說:“這種問題,你問我,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爲何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一個人獨來獨往,死不了,卻也擺脫不了人類的惡意。
她的世界裏,都是灰暗的顏色。
曾幾何時,她也有過這樣的困惑,她活着是爲了什麼。
謝知念微微垂下眼眸,沒有去看她的眼神。
“沒關係,其實就是隨便說的,根本就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