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方楚夢那帶着笑意，充滿堅定的眼眸，心絃心底那一道藏在暗處最碰不得的傷口，忽然一下子像是被一雙無情的手撕開了一樣。
血開始流，痛在蔓延，記憶不由自主的跳上腦海，就連呼吸都不可控制的紊亂了起來。
方楚夢可以這樣信任胡八刀。
那她呢？
該相信夜離聯合玄顏給她安排了夢境試探，然後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也是爲了她好嗎？
那他呢？
該相信她在那一刻拔劍戳進他的背心，完全不是出於本意，而是無法控制自己嗎？
想到這，心絃又覺得好笑，這要怎麼相信？
說她是無辜的，任何人聽了都覺得很可笑吧？
又有誰能相信，她腦袋裏的聲音不屬於她？
或者連她自己都懷疑，那個聲音，就是屬於她的一部分，她心底最深處就是這麼想的。
看到心絃皺着眉頭，眼神沒有焦距的看着地面，一句話也不說，彷彿陷入了沉思一般，方楚夢道：“你沒愛過，自然不懂。”
心絃一怔，神思一下子從那些記憶裏抽離了出來，她猛然看向方楚夢，然後在那一瞬間轉開了頭。
若剛剛她心底的傷只是像被手撕開一樣，那麼這一句話，徹底的擊碎了她的那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滿心狼藉，血肉模糊。
夜很靜，靜得只剩下風吹過耳邊的聲音。
方楚夢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心絃的回覆。
她思索了片刻，好像沒必要說這些，她年紀輕輕的，正值年少，正是狂妄自傲的時候，感情的事，沒有經歷過，自然無法感同身受。
“無論如何，你若傷害了風雲山，我即便是死，也會跟你拼到底。你若能安心的留下，我即便是一輩子奉你爲主，我也沒有怨言。”
心絃輕笑一聲，閉上了雙眸，散去了眸中的霧氣，再睜開的時候，又回到了之前那沒有什麼表情的模樣。
“你信不信，即便是你拼死，你帶着你的孃家一起跟我拼死，也拼不過我？”
方楚夢一愣，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心絃，她若真的有這個能力，還需要靠風雲山去開戰，吞併山頭？這不是開玩笑嗎？
“怎麼？不相信？”
“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一些。”
“如你所說，我沒愛過，不懂感情，年紀輕輕，滿身狂傲。所以，我不會顧及他人，也不會憐憫衆生，我爲達目的，不擇手段。”
“你…”
心絃脣角勾起，露出了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她道：“忘了告訴你，有我在的地方，爭鬥從未離開，廝殺永不停歇，即便是我不開戰，殺戮也會隨我而來。因爲我，本身就是罪。”
方楚夢震驚的看着眼前冷漠而平靜的心絃，一時間竟沒有辦法理解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她清楚，心絃絕對沒有開玩笑。
“我奉勸你，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帶着你的風雲山拼死一搏，求條生路。”
“你…”
“聽說過，蘇雲染麼？”
“轟”的一道雷在方楚夢的心裏炸開，她瞪大了雙眼，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