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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寄錦纏道 第九百二十三章:君子協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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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

    洵溱一言如劍,穿心而過。令唐阿富身體一僵,眼中溢滿震驚之色。當然,震驚之餘也不乏一絲狐疑。

    “相比於心懷叵測的金復羽,柳尋衣更值得相信。”見唐阿富心生動搖,洵溱趁勢慫恿,“畢竟,你二人惺惺相惜……”

    “洵溱,你在胡說什麼?”洵溱信誓旦旦地遊說,令柳尋衣既尷尬又心急,附耳提醒道,“我對唐家的事一無所知,更不知元兇是誰?怎麼可能……”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洵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心神不寧的唐阿富,頭也不回地低聲打斷,“現在是拉攏唐阿富的最佳時機,你若得他相助,無異如虎添翼。常言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至於替唐家報仇的事……日後再慢慢商議不遲。”

    “口惠而實不至……豈是君子所爲?”柳尋衣又驚又怒,卻不敢大聲斥責,一副欲言又止的小心模樣,看上去十分滑稽。

    “誰說‘實不至’?唐阿富命途多舛,與你同是天涯淪落人,難道你不想幫他?”

    “我當然想,只不過……”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洵溱頗爲不耐地打斷柳尋衣的執念,“一切事在人爲。”

    “可是……”

    “等等!”突然,唐阿富從混亂的思緒中釐清線索,將信將疑地望着竊竊私語的二人,遲疑道,“金復羽好歹是金劍塢的塢主,勢力盤根錯節,人脈遍佈天下。可柳尋衣……是什麼?朝廷欽犯、武林公敵,眼下自身難保,又如何幫我?”

    “風水輪流轉,他現在雖然一無所有,但你想報仇也非一朝一夕。這麼多年都等了,再等一年又何妨?”

    “再等一年?”唐阿富一愣,“什麼意思?”

    “一年之內,柳尋衣在中原武林的地位和勢力一定不亞於金復羽。到那時……”

    “哼!”洵溱的侃侃而談,令唐阿富忍俊不禁,看向他們的眼神變的愈發鄙夷,“信口開河,大言不慚!你以爲中原武林是你們家的後花園?你以爲江湖地位是紅口白牙吹出來的?眼下,清風號令天下英雄對柳尋衣格殺勿論,莫說他沒有反敗爲勝的機會,縱使他有,也休想在一年之內顛倒乾坤。並非我長他人志氣滅你們威風,柳尋衣想在中原武林立足都是奢望,更談何與金復羽分庭抗禮?”

    “中原武林容不下柳尋衣,無非是因爲他害死洛天瑾。”洵溱不以爲意地笑道,“常言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其實,害死洛天瑾的人根本不是柳尋衣,而是清風和凌瀟瀟……”

    “洵溱,休要亂說!”

    見洵溱出言無忌,柳尋衣臉色驟變,匆忙喝斷。

    可惜,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此刻想收回已是萬萬來不及。

    果不其然,洵溱的脫口而出及柳尋衣的驚慌失措,令唐阿富呆若木雞,心裏抑制不住地連連生疑。

    “你們……你們剛剛說什麼?”唐阿富難以置信地追問,“你說害死洛天瑾的人不是柳尋衣?而是……清風和凌瀟瀟……”

    “哎呀!”洵溱眼神一變,用手朝額頭狠狠一拍,一副錯口失言,悔不當初的懊惱模樣,在柳尋衣哀怨而慍怒的目光下,一個勁兒地數落自己,“怪我!怪我!怪我一時大意將實話說出來……就算無情劍客是自己人,我也不該亂說……”

    望着裝模作樣的洵溱,柳尋衣滿腔怒火無處發泄。畢竟木已成舟,他就算氣死、嘔死、惱死也於事無補。

    “罷了!罷了!”洵溱自怨自艾,又向羣疑滿腹的唐阿富說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瞞你。其實,柳尋衣是被清風父女栽贓陷害的替罪羊,正如大宋朝廷誣陷他賣國求榮。”

    “這……”

    雖然唐阿富拿不出任何證據,但不知爲何?他對洵溱的一面之詞打心眼裏相信。非但沒有提出半句質疑,反而若有所思地接話:“即使如此,柳尋衣憑什麼向武林盟主叫囂?就算他將真相大白於天下,只怕也沒有幾人相信……”

    “憑柳尋衣一己之力,當然無法和武林盟主作對。倘若少秦王願舉西遼之力對他傾囊相助……結果將大不相同?”

    “少秦王?”唐阿富似懂非懂地望着諱莫如深的洵溱,眼中困惑更甚。

    “既然已經開門見山,再遮遮掩掩也毫無意義。實不相瞞,我捨命救出柳尋衣正是遵奉少秦王的命令。”洵溱神情一稟,義正言辭,“我們不僅要救他,而且要幫他平反昭雪,在中原武林站穩腳跟。唐阿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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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許對少秦王知之甚少,但對任無涯和洛天瑾應該一清二楚,他們在世時……皆以結交少秦王爲榮。言盡於此,你應該明白柳尋衣能得到少秦王的幫助,究竟意味着什麼?”

    “這……”

    “據說,蕭谷主對你報仇的事一直不瘟不火,甚至不贊同你在羽翼未豐時冒然行事。”洵溱對唐阿富的猜疑視若無睹,話鋒一轉,直戳其軟肋,“這麼多年你一直單槍匹馬,未能得到絕情谷的幫助。若非如此,你也不會病急亂投醫,與金復羽同流合污。今日,只要你肯和我們共同進退,一旦柳尋衣得勢,我們必傾盡全力幫你追查元兇,以報血海深仇。不知……你意下如何?”

    “你想讓我背叛谷主?”唐阿富眼神一寒,“不可能!”

    “不要誤會,我無意讓你背叛蕭谷主,只希望和你暫時聯手,各取所需。正如……你和金復羽的‘交易’。”洵溱別有深意地笑道,“常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金復羽狡猾如蠍,你和他‘做買賣’一不小心就會賠的血本無歸。可柳尋衣不一樣,你應該瞭解他的爲人,一旦答應替你尋仇,斷不會出爾反爾。”

    “可我和金復羽有言在先,又豈能朝三暮四?”

    “做事……確實應該有始有終。”望着躊躇不決的唐阿富,洵溱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善解人意地連連點頭。

    沉吟片刻,她將狡黠的目光投向憂心忡忡的柳尋衣,同時一改之前的口風:“既然無情劍客不忍殺你,你是否願意體諒他的苦衷?”

    “洵溱,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柳尋衣沒好氣地問道。

    “既然唐阿富承諾於人,又豈能對你一劍不發?我意……解鈴還須繫鈴人,應該由你爲他做出了斷。”

    “這……”見洵溱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原點,柳尋衣和唐阿富同時一愣,“你讓我們……”

    “做出了斷,不等於你死我活。”洵溱煞有介事地解釋,“無情劍客,你可敢與柳尋衣賭一局?”

    “賭什麼?”

    “你是無情劍客,就賭你手中的劍!”洵溱思忖道,“十合之內,看看柳尋衣能不能赤手空拳奪下你的無情劍。若能,則證明你遠遠不是他的對手,根本不可能完成對金復羽的承諾。天意如此,你無可奈何,他也不能怪你。作爲賭輸的條件,你必須和我們聯手。若不能……我們也不再強人所難。從今往後你儘管放馬追殺,偷襲也好、設伏也罷,哪怕暗器、投毒,柳尋衣將照單全收,絕無二話。如何?”

    “洵溱,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對於一名劍客,寶劍比性命更重要。”柳尋衣怛然失色,連忙拒絕,“殺他容易,但奪下他的劍卻……”

    “怎麼?難道你對自己如此沒有信心?我可是在你身上押了重注的,你可別讓我賠錢。”洵溱故作嗔怒地打斷道,“如果你連奪劍的本事都沒有,又談何成事?若真如此,我趁早告訴少秦王對你死心,省的浪費精力。”

    “你……”

    “我同意洵溱的建議。”未等柳尋衣反駁,神思凝重的唐阿富幽幽開口,“能不能讓我改弦易轍,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眼下,你非但無權無勢,反而血債累累,和你聯手的風險一點也不比和金復羽聯手小。金復羽不可捉摸的是人心,你不可預知的是前途。如果你能在十合之內奪下我的無情劍,我就相信你有扭轉乾坤的本事。倘若不能,今夜所言權當廢話,你我各行其是,好自爲之。”

    “這……”

    “一拍即合,就這麼定了!”

    洵溱看熱鬧不怕事大,如同一個純真無知的小女孩般激動地連連拍手。饒有興致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量一番,轉而走到左右爲難的柳尋衣身旁,意味深長地吐出一句:“無情劍客性情孤傲,不可一世,再多花言巧語也不可能觸及他的內心。若想贏得他的尊重,只有……打!狠狠地打!毫不留情地打!一次打得他心服口服!今夜,你將唐阿富的銳氣挫的越狠,日後他對你越死心塌地。我要是你,一定不會留手。”

    言罷,洵溱伸手朝若有所思的柳尋衣的肩膀輕輕一拍,驀然轉身,竟然頭也不回地朝自己的草屋走去。

    “你去哪兒?”

    “高手過招,閒人免觀。更何況……我困了。”

    “這……”洵溱的回答令柳尋衣哭笑不得,“你剛剛不是對我們的比武很期待嗎?”

    “是期待,不過我期待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笑聲未落,洵溱已慵懶地舒展着腰肢,優哉遊哉地消失在黑暗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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