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面對丁傲的謹慎試探,宋玉神情一稟,直言不諱:“後經證實,那些靠畫像找到的柳尋衣……無一例外,全是假的。更有意思的是,這幾日賢王府門庭若市,幾乎每天都有三四個‘柳尋衣’被人綁送上門,鬧的凌瀟瀟接應不暇,暈頭轉向,賢王府上下更是雞犬不寧。”
“這……”
宋玉的解釋令董宵兒和冷依依如聞天書,她們愣愣地望着侃侃而談的宋玉與神思凝重的丁傲,驚訝的久久說不出話。
“一夜之間,中原武林處處都有柳尋衣的身影,令蓄勢待發的江湖羣雄統統傻了眼。整日被人牽着鼻子到處走,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宋玉繼續道,“眼下,已有不少人被折騰的精疲力竭,心灰意冷。”
“哈哈……”
突然,金復羽放聲大笑,頭也不回地讚歎道:“看來柳尋衣不僅仇家多,朋友也不少。一招魚目混珠用的如火純青,輕而易舉地衝破清風的天羅地網。妙!真是妙!”
“塢主一語中的。”宋玉連連點頭,“如今,追殺柳尋衣的各路人馬已經亂成一團,清風遲遲沒有應對之策,想必他也是手忙腳亂,章法全無。”
“清風畢竟是清風,雖然坐上洛天瑾的位子,卻沒有洛天瑾的本事。”金復羽故作惋惜道,“連這種雕蟲小技都無法應對,日後又如何執掌中原武林?不如……你們說說,此事該如何應對?”
“從那些假扮柳尋衣的人入手,挨個查清他們的底細。”冷依依思忖道,“順藤摸瓜,揪出幕後黑手……”
“不用查,那些人的底細肯定比江湖上任何人都乾淨。”金復羽打斷道,“能想出魚目混珠的妙計,又豈能想不到這些?”
“塢主英明!”宋玉欽佩道,“那些人來自天南海北,多是遊手好閒的市井之徒,他們收了人家的錢,於是打着‘柳尋衣’的旗號一路朝臨安而去。至於幕後主使……他們卻一問三不知。追根溯源只能查到一個叫‘張三’、一個叫‘李四’的人,是他們花重金找人,再讓他們找的人繼續找人,因此抓住的大部分人都是被自己的朋友找來的,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至於張三、李四……早已人間蒸發,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被宋玉潑了一盆冷水,冷依依不禁一陣語塞。
金復羽並不急於表態,反而饒有興致地循循善誘:“這場鬧劇究竟是柳尋衣的主意?還是另有高人指點?剛剛丁傲的意思是另有其人,說說你的理由。”
“很簡單,柳尋衣如今已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在江湖中更是孤家寡人,勢力全無。僅憑他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謀劃並實施這場瞞天過海的大戲。因此,他背後一定有人支持。”
“不錯!”宋玉不甘示弱地接話,“支持柳尋衣的人不僅與他交情匪淺,而且財雄勢大,否則不可能營造出一種‘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亂局。”
董宵兒遲疑道:“有沒有可能是……龍象山?”
“可能性微乎其微!”丁傲緩緩搖頭,“龍象山遠在雲南,想在短短十幾天內與千里之外的柳尋衣默契配合,簡直難如登天。”
“可黎海棠在柳尋衣身邊……”
“你太高估黎海棠的本事了。”宋玉微微一笑,耐心解釋,“放眼整個江湖,能做成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至少也是一方霸主。如果雲追月親自出手,也許有可能。但僅憑黎海棠……卻是萬萬不可能。”
“這……”
“有沒有可能是朝廷在暗中相助?”冷依依沉吟道,“柳尋衣畢竟是朝廷命官,宋廷不可能置其生死於不顧。”
“這種以假亂真的做法是十足的江湖做派,如果是朝廷幫忙……”
“不可能!”丁傲斷然否決,“如果朝廷是始作俑者,此事斷不會做的如此乾淨利索。”
“爲何?”
“如果朝廷有這般大馬金刀的魄力和手段,大宋豈會衰弱到今日這步田地?又豈會被蒙古人壓得龜縮一隅,連頭都不敢擡?”丁傲冷笑道,“憑朝廷喜歡內鬥的墮落習性,他們絕不可能真心誠意地幫柳尋衣。因爲有人幫忙,就一定有人拆臺。若是如此,柳尋衣的行蹤早已暴露,又豈能瞞到今天?”
“好一句‘有人幫忙就一定有人拆臺’。”金復羽笑道,“丁傲慧眼如炬,洞若觀火,將朝廷那羣酒囊飯袋的習性瞭解的清清楚楚。”
“謝塢主!”面對金復羽的讚揚,丁傲誠惶誠恐,連忙起身拜謝。
“其實答案很簡單。”金復羽驀然轉身,一雙忽明忽暗的眸子來回打量着宋玉四人,別有深意地笑道,“幫柳尋衣的人必須具備三個條件,其一是生死不計的交情,其二是雄霸一方的權勢,其三是……近在咫尺的地盤。整個江湖,能同時達到三個條件的人……並不多。”
“秦氏家主,秦苦!”丁傲直截了當地道出心中所想,“他和柳尋衣交情深厚,又是秦家家主,同時盤踞在河西一帶,此乃柳尋衣南下的必經之路
。只有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柳尋衣藏起來。”
“我贊同!”宋玉應道,“利用流言蜚語混淆視聽,恰恰是秦苦的慣用伎倆。”
“言之有理!”董宵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如此想來,猜出幕後黑手也不是一件難事……”
“亂想亂猜當然不是難事,難的是找到如山鐵證。”金復羽提醒道,“你們以爲清風對秦苦沒有懷疑?他當然懷疑,甚至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秦苦。問題是無憑無據,縱使他是武林盟主也不能信口雌黃。”
“那去找證據……”
“找證據?”金復羽眉頭一皺,似乎對冷依依的提議頗爲失望,“且不論秦苦會不會留下證據,就算有證據,等你們找到不知又是猴年馬月?到那時,說不定秦苦已經死了,你們辛辛苦苦找來的證據又有何用?”
“這……”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混淆自己的目標。”金復羽眺望着山巒江河,諱莫如深地笑道,“我們的目標是柳尋衣,而不是秦苦,千萬不能捨本逐末,在秦苦身上徒耗精力。”
“塢主此言……老朽不敢苟同。”丁傲硬着頭皮開口辯駁,“如果秦苦和柳尋衣串謀,那他一定知道柳尋衣的真正下落。”
“說的好!”金復羽不怒反笑,甚至向丁傲投去一道欣慰的目光,“我倒要問問你們,天下英雄浩浩蕩蕩,爲何誰也找不到柳尋衣的下落,唯獨秦苦可以?”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