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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硬橋硬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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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汪德臣此舉暗藏深意。

    他慫恿呼蘭在比武中打死柳尋衣,不僅僅是爲蘇禾戰敗雪恥,更是爲忽烈免除後顧之憂。

    畢竟,身爲蒙古王妃的趙馨,至今仍對柳尋衣念念不忘。忽烈夾在其中,有些事縱使心裏不舒服,表面上也不能過於矯情,以免引起趙馨的逆反。

    因此,汪德臣揣摩忽烈的心思,說其想說而不便說的話,做其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替主分憂乃麾下本分,亦是人臣之道。

    “這場賭局關乎一府之地,你若能扳回一局,無異於不費一兵一卒奪下大宋數百里的地盤。”汪德臣緩緩起身,用手在思緒萬千的呼蘭肩頭輕輕一拍,諱莫如深地笑道,“未上任先立功,定會討得王爺歡心。日後,本帥保舉你取代隋佐,成爲京北大營五萬大軍的新統帥。”

    言罷,汪德臣不再理會眼冒精光的呼蘭,優哉遊哉地轉身遠去。

    另一邊,當柳尋衣聽到忽烈宣佈結果後,當機立斷,催促潘雨音幫自己封住經脈,以便他應對即將到來的最後一場比武。

    “蘇禾,你可以下去了。”

    忽烈言辭冷漠如冰,不參雜一絲感情,甚至連正眼都不肯給他。

    遭受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蘇禾,在衆人羞憤而鄙夷的目光下,身體微微一顫,神思恍惚的他險些踉蹌摔倒,最後在巴音的攙扶下,如行屍走肉般悻悻地離開“那達慕”會場。

    見狀,心有不忍的柳尋衣本欲上前安撫,卻被黎海棠和馮天霸死死攔住,在他二人苦口婆心的勸誡下,柳尋衣不得不暫時放下內心的糾結,收斂心思,積極備戰。

    然而,當他望向蘇禾漸行漸遠的落寞背影時,一股難以名狀的羞愧與悲慟情不自禁地涌上心頭,令其酸澀難言,黯然神傷。

    “大哥,對不起……”

    “柳尋衣!”

    當憂心忡忡的柳尋衣默默傷感時,忽烈的聲音再度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看來你與呼蘭的切磋在所難免。”忽烈朗聲道,“也好,藉此彌補三天前的遺憾,順便了卻本王的一樁心事。”

    “柳大哥,你感覺如何?”

    “沒問題,取針吧!”

    “可是……”

    “取吧!”

    在柳尋衣的催促下,潘雨音猶豫再三,心有不甘地將刺入其穴位的金簪小心取出。

    “柳大哥,封經斷脈本應用七根銀針同時刺激穴道。可眼下萬急,我只能用頭上的金簪臨時代替,相繼而刺。”見柳尋衣匆匆起身,潘雨音趕忙提醒,“至於效果如何……我也說不準。你要自己小心,一旦身體不適,斷斷不可硬撐……”

    “潘姑娘聰慧過人,學什麼都能極快領悟,縱使高深莫測的醫術也能一日千里。”柳尋衣舒展着四肢,胸有成竹地笑道,“放心!我現在精神奕奕,生龍活虎。”

    “當真?”潘雨音將信將疑。

    “當真!”

    話音未落,柳尋衣已推開擋在身前欲言又止的黎海棠,大步流星地朝場中走去。

    “柳大哥小心!”

    “柳大人保重!”

    行至場中,柳尋衣先後朝蒙古大汗與忽烈拱手施禮,而後將饒有興致的目光投向緩緩而來的呼蘭,任其魁梧的身形在自己的瞳孔逐漸放大,直至溢滿眼球。

    “這場是拳腳切磋,雖不拘泥於摔跤的規則,但不能借用任何兵刃、暗器,不能使用內力。”遙望着四目相對的柳尋衣和呼蘭,忽烈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限時間、不限場地、不限招式。評判輸贏的方式很簡單,一方認輸或失去意識,另一方視爲勝出。”

    “都聽明白了?”汪德臣不懷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柳尋衣,似笑非笑地說道,“別以爲在座的沒有高手,他們會一直死死盯着你,只要你敢調用內力,他們將一擁而上,到時出現什麼意外……就連大汗和王爺也來不及保你。”

    “多謝汪總帥提醒!不過憑我現在的狀態,強行調用內力無異於自殺,我不會那麼傻。”柳尋衣慘白的臉上強擠出一絲笑意,同時輕咳兩聲。

    “你有傷在身,我本不該趁人之危。但今日之戰事關重大,容不得我謙讓,必要時甚至會不擇手段。”呼蘭幽幽地說道,“萬一你經受不住,死了可別怪我……”

    “放心!既然我敢站在這裏,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柳尋衣打斷道,“你不必謙讓,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我也不會對你謙讓……咳咳!”

    “別以爲你能打敗蘇禾就能打敗我,你二人的較量有沒有蹊蹺,只有你們自己知道。”言至於此,呼蘭突然後撤一步,將拳頭攥的咔咔作響,亮出架勢的同時面露挑釁之意,“今年的‘那達慕’一點意思都沒有,打來打去沒遇到一個像樣的對手。希望你和他們不一樣,能給我帶來一些驚喜。至少……能撐過一炷香的功夫。”

    “在下別的本事沒有,就擅長給人驚喜。”柳尋衣依舊毫無防備地站在原地,雲淡風輕地盯着氣勢洶洶的呼蘭,揶揄道,“給你準備的驚喜,早在三天前便已備下,只待君來自取……”

    言盡於此,柳尋衣突然眉頭一挑,卻再也沒有下文。

    “自取什麼?”

    “自取……其辱。”

    “你找死!”

    意識到自己被耍,勃然大怒的呼蘭不禁眼神一狠,伴隨着周圍的一陣驚呼,他出拳如電,罡猛的拳風於半空砸出一聲如悶雷般的音爆,眨眼揮至柳尋衣面前。

    “力道可以,但……速度太慢。”

    柳尋衣煞有介事地點評着呼蘭的重拳,同時身形一側,靈巧地閃過他的拳風,緊接着左手向上一探,將其手腕牢牢攥住,同時右掌上翻,一記手刀重重砍在呼蘭的腋下,登時令其臂膀一震,一陣難以抑制的麻痛感以迅雷之勢襲遍他整條右臂。

    柳尋衣快若閃電的反應,令呼蘭幡然醒悟,不敢再大意輕敵。

    不過,他竟置自己的右臂於不顧,非但不閃不避,反而揚起蒲扇般的左手,一記勢大力沉的掌風朝柳尋衣的天靈蓋呼嘯而下。

    見呼蘭不防反攻,以進爲退,柳尋衣的心中暗吃一驚,同時對眼前這位五大三粗的漢子高看一眼。

    見勢不妙,柳尋衣於電光火石之間將腦袋微微側傾,豁出自己的臉頰替代天靈蓋,硬抗呼蘭的掌勢。

    與此同時,柳尋衣右臂一彎,掣肘朝上,狠狠磕向呼蘭的下巴。

    “啊……”

    “啪!”

    “砰!”

    伴隨着一片驚呼,兩道拳拳到肉的慘烈聲幾乎同時發出,當呼蘭的左掌狠狠拍在柳尋衣的臉上時,柳尋衣的右肘亦毫不留情地砸中呼蘭的下巴。

    霎時間,柳尋衣頭暈目眩,眼花耳鳴,半邊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淤血紅腫,眨眼變成半扇又紅又紫的“豬頭”。

    反觀呼蘭,下巴被砸中的一剎那,下頜骨登時碎裂,遠遠出乎其預料的恐怖力道直將猝不及防的呼蘭震的腦袋一空。

    舌頭由於閃避不及,被突然閉合的牙齒生生咬下一塊。碎裂的牙齒參雜着猩紅的舌肉,混合着鮮血,如流水般順着變形的嘴汩汩外冒,根本不受控制。

    雖然呼蘭意識到柳尋衣的手段非常,但他仍被柳尋衣看似“單薄”的體型深深欺騙。更沒有料到,如此“單薄”的身體僅憑筋骨的力量,竟能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恐怖力道。

    剛剛看似“以拳換拳”,實則呼蘭吃了大虧。他那一掌撐死令柳尋衣的臉頰腫上十天半月,而柳尋衣的這一肘卻足以令呼蘭一輩子銘記於心。

    “呸!”

    柳尋衣啐出一口血痰,用手摸了摸紅腫發光的臉頰,以及腫成一條縫的右眼,含糊不清地笑道:“這麼多年,敢和我硬碰硬的人不多,你算一個。能和我硬碰硬而不喫虧的人更少,你……還差點。”

    面對柳尋衣的冷嘲熱諷,惱羞成怒的呼蘭在一陣陣鑽心劇痛的刺激下暴跳如雷,他想反脣相譏,只可惜他的下巴已碎,血肉模糊的脣齒更是扭曲變形,猙獰可怖。

    因此,任他“嗚嚕嗚嚕”的嚎叫半天,終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怎麼回事?”

    黎海棠眉心緊鎖,眼神狐疑地盯着場中的柳尋衣,口中不住地喃喃低語:“剛剛呼蘭的那一掌平淡無奇,憑柳大哥的武功定能輕而易舉地閃避,爲何他不閃不躲,反而用‘同歸於盡’的打法與呼蘭拼的兩敗俱傷?”

    “也許……柳大人想速戰速決……”

    “不對!”黎海棠驀然搖頭,“柳大哥一直在故意激怒呼蘭,分明是想擾亂他的心智,剛剛呼蘭發瘋似的猛攻,足見柳大哥的‘激將法’已初見成效。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平白無故地挨他一掌?”

    “如果小僧所料不錯……”一直默默觀戰的悟禪斷斷續續地插話,“柳施主面對呼蘭的那一掌並不是不想躲,而是……躲不過去。”

    “什麼?”

    此言一出,黎海棠幾人無不眼神一變,怛然失色。

    “小和尚,你……這是什麼意思?”馮天霸驚愕道,“什麼叫‘躲不過去’?憑柳大人的武功……”

    “憑柳施主的武功要躲開那一掌自是易如反掌,但……那是在他身體無恙的狀態下。”悟禪吞吞吐吐,糾結的目光緩緩轉向若有所思的潘雨音,猶豫再三,方纔硬着頭皮繼續解釋,“小僧大膽揣測,剛剛潘施主替柳施主刺穴封脈的權宜之法……也許根本沒有奏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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