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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情難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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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將拂曉,大雨初歇,天地間一片清涼。

    唐阿富率人離開潯陽樓,浩浩蕩蕩地朝江邊而去。行至半路,忽見一人佇立街中,身姿如槍,雄偉挺拔,似是有意擋住衆人的去路。

    “大師兄”

    風無信尚未開口,唐阿富猛然揮手,止住衆弟子的腳步。他的雙眼微微眯起,似是仔細端詳夜幕下的不速之客。與此同時,他的右手已悄無聲息地摸向劍柄。

    “唐阿富”

    不速之客陡然開口,驚的唐阿富眼神一凝,隨之心神一動,詫異道:“洛天瑾”

    “正是。”

    伴隨着一道似笑非笑的應答,洛天瑾緩步向唐阿富走來,直至與他相距一丈之地,方纔慢慢停下腳步。

    見狀,常無悔等人無不大驚失色,紛紛抽出刀劍,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盯着洛天瑾。看他們那副如臨大敵的緊張架勢,彷彿站在對面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嗜血如命的野獸。

    “這是何意”唐阿富目不斜視地望着洛天瑾,狐疑道,“崑崙派之事已了,你”

    “我要見你們谷主。”洛天瑾打斷道,“帶我去見她。”

    聞言,唐阿富不禁一愣,隨之緩緩搖頭道:“谷主不會見你。”

    “她會不會見我,是她的事,與我無關。我想不想見她,是我的事,與她無關。”洛天瑾幽幽地說道,“無論如何,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你,只需帶路。”

    見洛天瑾言辭鄭重,似是心意已決,唐阿富不禁眉頭一皺。思量片刻,轉而對常無悔低聲耳語幾句。

    “先放他們走,我留下與你慢慢商談。”唐阿富對洛天瑾說道,“否則,你即便殺光我們所有人,也休想見到谷主。”

    洛天瑾稍作猶豫,轉而退到一旁,將街道讓開。

    “阿富”

    “不必擔心,去江邊等我。”不等常無悔勸阻,唐阿富毅然催促道,“快走休要變成我的累贅。”

    常無悔執拗不過,只好將心一橫,心有不甘地率衆朝遠處走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消失在黑暗盡頭。

    “你想與我商談什麼”

    洛天瑾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一動不動的唐阿富,眉宇間縈繞着一抹狐疑之色。

    “谷主她”此刻,唐阿富的聲音較之剛剛柔和許多,甚至稍顯幾分苦澀,“她曾對天立誓,此生不再見你。因此,我希望洛府主不要強人所難,更不要爲難谷主。”

    “柔兒她”話一出口,洛天瑾的聲音戛然而止,匆忙改口道,“絕情谷主爲何不肯見我”

    “這個問題,洛府主不應該問我,而應該問你自己。”唐阿富冷漠道,“雖然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究竟有何恩怨,但我能從谷主對你的恨意中感覺到,釀成仇恨的罪魁禍首不是她,而是你。”

    唐阿富此言,猶如利劍穿心,令洛天瑾神情一暗,腳下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洛天瑾,我真的很想問問你,你究竟對我家谷主做過什麼”唐阿富心生慍怒,冷冷地盯着洛天瑾,一字一句地問道,“爲何她最恨的人是你,但念念不忘的人亦是你”

    “柔兒”

    面對唐阿富的咄咄逼問,洛天瑾心痛如絞,肝腸寸斷,胸中的憋悶之意彷彿快要令其窒息,難過的無以復加,苦不堪言。

    “是我對不起她”洛天瑾的眼神遊離不定,神思恍惚,喃喃自語,“是我辜負了她”

    “既然如此,今日你又爲何要見她”

    唐阿富自幼跟隨蕭芷柔長大,無論是性命還是武功,皆來自蕭芷柔。故而在他心中,早已將蕭芷柔視爲自己的孃親。今夜見到蕭芷柔不共戴天的仇人,自是怒由心起,惡向膽生。

    今日的洛天瑾,在唐阿富眼中無疑是個道貌岸然,惺惺作態的僞君子。對於這種人,唐阿富自幼便恨之入骨,深惡痛絕。

    “當年,我因一時糊塗做出自私之舉,實乃罪無可恕。但我並非執迷不悟,不久後我曾派人去找過她,可是”洛天瑾的臉上變顏變色,似是陷入痛苦的回憶之中,“可是當我決心向她懺悔時,柔兒她她已不在人世”

    “諸多借口,胡說八道”唐阿富輕蔑道,“洛天瑾,從你辜負谷主的那一天起,便沒資格再見她”

    “不,我今天一定要見她”洛天瑾驀然擡頭,臉上的萎靡之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陰戾之意,沉聲道,“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現在必須帶我去絕情谷。”

    聞言,唐阿富的眼神陡然一狠,面無懼色地嗆聲道:“我若不肯呢”

    “當年的我勢單力薄,怯懦無能,萬不得已之下才和柔兒分開。”洛天瑾

    冷聲道,“時至今日,我早已不再是當年的我。今天,沒人能阻止我與她重逢。莫說是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洛天瑾也照樣不放在眼裏”

    “谷主說的不錯,你十足是個卑鄙無恥的自私小人。”

    唐阿富“倉啷”一聲拔劍出鞘,劍鋒直指洛天瑾的面門,冷哼道:“既然你冥頑不靈,我便替谷主殺了你,了卻她多年心願”

    “就憑你”

    話音未落,洛天瑾的身形陡然一晃,不等唐阿富辨清方位,渾厚的掌勢已然撲面而來,掌風呼嘯,直將唐阿富的面門吹的生疼。

    “嘶”

    唐阿富萬沒料到洛天瑾的速度竟會如此之快,登時心中大驚,同時不假思索地向後暴退。

    洛天瑾的右掌迅如閃電,勢若奔雷,幾乎緊貼着唐阿富的鼻尖直追而來。

    唐阿富瘋狂催動內力,無情劍自掌心一翻,頓時化作一道銀色閃電,直取洛天瑾的肩頭,欲將其右臂一劍斬落。

    只可惜,洛天瑾的武功遠非唐阿富可比。無情劍尚未碰到洛天瑾的胳膊,他的手臂陡然向外一揮,順着無情劍揮落的方向凌空畫圈,靈巧地躲過鋒芒,隨之曲掌成拳,重重地轟向唐阿富的口鼻。

    “嘭”

    伴隨着一聲悶響,唐阿富頓覺眼前一黑,同時鼻子一酸。霎時間,無數金星自一團漆黑中迸發而出,酸甜苦辣一股腦地涌入口鼻,令其匆忙吐出幾口參雜着濃痰的鮮血,一解喉頭之癢。

    “砰、砰、砰”

    正在唐阿富神志未清,猝不及防之時,洛天瑾凌空連踢三腳,狠狠踹在唐阿富的胸口,令他一連向後退出十餘步,踉蹌幾下,力道難泄,最終撲倒在地。

    “年輕人,自詡練過幾天拳腳,換來幾個虛名,便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真以爲天下沒人能收拾你嗎”洛天瑾負手而立,面色紅潤,氣息平和,“你的劍法算是上乘,反應速度也勉強可以,但心高氣傲,急功近利,進攻浮躁,防守凌亂。若你只有這點本事,當日不可能與尹鶴風戰成平局。今夜的你如此不堪一擊,原因只有一個,便是你的心不靜。心不靜而神不定,神不定而意不隨,意不隨而力不出。練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有時只需一個意念,便能讓你從一流高手淪爲三流武夫。念你是柔兒最得意的弟子,今日我只是小懲大誡,不忍傷你性命。至於這些道理,算我替柔兒教你的。”

    “洛天瑾,你”

    “你已敗於我手,現在該帶我去絕情谷見她。”洛天瑾對唐阿富的憤憤不平置之不理,催促道,“我沒興趣和你探討武學,更沒工夫陪你東拉西扯。快站起來,帶我去絕情谷。”

    “哼”唐阿富面色猙獰地望着洛天瑾,冷聲道,“你想見谷主,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若非殺你會令柔兒傷心,我豈會在乎你的狗命”洛天瑾不屑道,“你年紀尚淺,日後前途無量,大有可爲。今夜不要不識時務,自尋死路。”

    “我唐阿富賤命一條,爲谷主而死,我心甘情願,死而無憾”唐阿富掙扎起身,努力剋制着胸中的痛楚,挺劍直指洛天瑾,憎惡道,“廢話少說,出手吧”

    “唉”洛天瑾惋惜道,“錚錚鐵骨,生死無懼,倒也不失爲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換做平日,我或許不會殺你。但今天我想見她,誰也休想阻攔。你若執意求死,我便成全你”

    “阿彌陀佛”

    就在洛天瑾欲對唐阿富痛下殺手之際,一道洪亮的聲音陡然自黑暗中傳來。緊接着,一位身長八尺,膀大腰圓的和尚,拎着一杆清水禪杖,滿臉堆笑地朝二人走來。

    “司無道”

    洛天瑾一眼認出和尚的身份,正是龍象山四大護法之一的“無道神僧”司無道。

    此刻,與司無道一起出現的,還有龍象山四大護法之一的“鬼手羅剎”唐軒,及其弟子黎海棠。

    洛天瑾面沉似水,上下打量着司無道三人,狐疑道:“龍象山的高手何時來了江州”

    “回洛府主的話,比你略早幾天。”司無道憨笑作答,言談舉止倒是頗有禮數。

    洛天瑾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轉而看向唐軒,揶揄道:“蜀中唐門正派人四處找你,你竟然還敢出現在中原”

    “眼下,賢王府與唐門已徹底對立,料想洛府主應該不會多管閒事。”唐軒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陰戾。

    “廢話”洛天瑾語氣不善地反問道,“你們來此作甚”

    “救人。”

    “救誰”

    “與上次在賢王府時一樣,救他”

    說罷,唐軒伸手一指滿眼困惑的唐阿富,同時嘴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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