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主,事情鬧到這步田地,老夫實在”
“此事與崑崙派無關,殷掌門不必介懷。”見殷白眉面有愧色,洛天瑾主動安慰道,“殷掌門稍事歇息,剩下的事便交由洛某與金塢主解決。”
三言兩語之間,金復羽已然猜破一切,輕聲道:“我道殷掌門爲何突然改口原來是洛府主乾坤暗藏。”
“既是金塢主親自出題,洛某豈敢不小心求解”說罷,洛天瑾伸手一指被金復羽掐住咽喉的鄧長川,淡笑道,“他就快窒息而死,還望金塢主高擡貴手。即是小懲大誡,可千萬別因爲雞毛蒜皮的小事,傷了你我兩家的和氣,呵呵”
稍作遲疑,金復羽緩緩鬆開鄧長川,繼而從袖中掏出手帕,一邊擦手,一邊上下打量着洛天瑾,揶揄道:“洛府主真是好興致,放着北賢王不當,竟跑到這潯陽樓裏當跑堂的。”
洛天瑾不以爲意地抻了抻自己的衣袖,自嘲道:“洛某未受邀請,怎能厚着臉皮登堂入室萬不得已,唯有出此下策,讓金塢主見笑了。”
洛天瑾話中有話,看似自我解嘲,實則是在暗諷三月初一金復羽的不請自來。
聞言,金復羽的嘴角不禁微微抽動一下,轉而將耐人尋味的目光投向殷白眉,狐疑道:“既然殷掌門與洛府主早已化干戈爲玉帛,今夜又爲何拿金某和在座的各位取樂”
殷白眉心頭一緊,忙道:“老夫豈敢純粹是一場誤會,還望諸位海涵。”
“我若不肯海涵呢”金復羽皮笑肉不笑,言語之中諸多刁難之意,令人聽的極不舒服,“就算是街邊的阿貓阿狗,有時候也知道要點臉面,更何況是金某和在座諸位”
金復羽綿裏藏針,令殷白眉心生忐忑,左右爲難。
見狀,洛天瑾眉頭一挑,故作不解地反問道:“聽金塢主所言,似乎對今夜這場酒宴頗有不滿”
見洛天瑾揣着明白裝糊塗,金復羽不禁哼笑一聲,卻不作答。
冷依依插話道:“洛府主,你是否該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代爲何阻攔崑崙派討伐絕情谷”
“此事洛某自會給殷掌門交代,不勞閣下費心。”
“我們這些人,皆是爲崑崙派助陣而來,難道洛府主不該給我們一個說法”
“誰請你們來的”
洛天瑾似乎被冷依依的咄咄逼問惹的有些不快,語氣陡然變的低沉,繼續道:“有道是不問自取是爲賊,爾等不請自來,在殷掌門尚未決定討伐之前,便越俎代庖,兵臨江州。你們這麼做,難道不覺的有些強人所難嗎”
“你”
“依依,休得無禮”不等冷依依辯駁,金復羽突然打斷道,“難道你聽不出來,洛府主的意思是在責怪我們多管閒事嗎”
說罷,金復羽的雙眸中猛然射出兩道精光,直指目無表情的洛天瑾,似笑非笑地問道:“洛府主,不知金某理解的對否”
洛天瑾毫不避諱地與金復羽四目相對,沉默稍許,嘴角陡然揚起一絲莫名的詭笑,一字一句地回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此言一出,金復羽臉上的笑容陡然一滯,而後將深沉的目光轉向滿眼尷尬的殷白眉,幽幽地問道:“莫非殷掌門也是這個意思”
“老夫”殷白眉吞吞吐吐,半晌也說不出下文。
洛天瑾敢和金復羽針鋒相對,但殷白眉卻沒有這份氣魄。畢竟,崑崙派的實力不比賢王府,他殷白眉也不是北賢王,遠沒有與金劍塢分庭抗禮的底氣和本錢。
“金塢主不必怪罪他人,一切都是洛某的意思。”洛天瑾主動解圍,令殷白眉如釋重負。
金復羽眼神一凝,語氣不善地反問道:“如此說來,是洛府主誠心戲耍我等”
“戲耍”洛天瑾一愣,繼而佯裝糊塗地連連搖頭道,“這是何人給洛某造的謠我對金塢主和在座的諸位英雄恭敬還來不及,又豈敢戲耍簡直豈有此理”
冷依依輕蔑道:“既然洛府主和殷掌門早已達成共識,剛纔柳尋衣又爲何在此大放厥詞,惺惺作態”
聞言,洛天瑾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伸手連拍幾下腦門,賠罪道:“我命他前來陪坐,恭送諸位。不料此子竟然會錯意,不小心冒犯了金塢主,方纔讓大家有所誤會。千錯萬錯,只怪洛某考慮不周,管教無方”
說罷,洛天瑾面色一沉,煞有介事地向樓下催促道:“柳尋衣,你這混賬東西,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不快快上來,向金塢主斟茶謝罪”
在洵溱的慫恿下,一頭霧水的柳尋衣快步上樓,戰戰兢兢地來到洛天瑾面前。
“見過府主”
“啪”
未等柳尋衣見禮,洛天瑾竟突然揚手,狠狠打了他一記耳光。聲音之響,在鴉雀無聲的潯陽樓內顯的異常洪亮。
此舉,不僅令柳尋衣腦袋一懵,同時令在座的衆人大喫一驚。
“府主爲何打門主此事分明”
“別衝動”不等心急如焚的廖氏兄弟衝上樓解釋,洵溱卻先一步攔下他們,並低聲囑咐道,“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柳尋衣感受着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同時滿眼詫異地望着洛天瑾。猶豫半晌,卻始終沒有開口爭辯。
“柳尋衣,你可知錯”洛天
瑾面沉似水,對其怒目而視,“若是因爲你的疏忽,令中原武林同道之間產生間隙,此罪你擔當的起嗎”
“我”柳尋衣呆呆地望着洛天瑾,結結巴巴地回道,“我知錯了”
“不必向我認錯。”洛天瑾冷哼一聲,驀然拂袖轉身,頭也不回地訓斥道,“還不向金塢主賠罪”
“是。”
柳尋衣漸漸明白洛天瑾的心思,迅速收斂心情,繼而斟一杯清茶,畢恭畢敬地送到金復羽面前,低聲道:“小子無禮,不懂江湖規矩,多有冒犯。望金塢主大人大量,不要和在下一般見識。”
衆目睽睽之下,被一個小輩奉茶請罪,金復羽身爲江湖前輩,一方豪傑,若是冷漠拒絕,難免落人口實,被天下人恥笑其氣量狹小。
洛天瑾用柳尋衣平息這場風波,正是李代桃僵,以小博大之意。
畢竟,金復羽是聰明人,懂得大勢已去,不可強求的道理。更知道事已至此,他斷不可能再從殷白眉或洛天瑾口中,討要出什麼交代。
至於當場撕破臉,與洛天瑾拼個你死我活,更是莽夫行徑,意氣用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金復羽不會輕易嘗試。
更何況,眼下時機未到,金復羽和洛天瑾皆心存顧慮,豈能真的拼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