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朝什麼方向走的”
“西邊”
聞言,湯聰大驚失色,忙問道:“門主,你有何打算”
“追上去問個究竟,一切自會真相大白。”柳尋衣沉聲道,“陳門主慘死,許大哥重傷,這件事絕不能這麼算了唐阿富既能將他們送回來,而且還給我留下這麼一句奇怪的口信,顯然他一定知道些什麼。只要能到他,辰州城中的一切疑團,皆會水落石出。”
“萬一對陳雍、許衡出手的人,正是唐阿富,你又如何”洵溱追問道。
柳尋衣面色複雜,眼中飄忽不定着一抹躊躇的精光,沉聲道:“那我更要問問他,究竟爲何這麼做”
“唐阿富出身絕情谷,本就是武林異教,他對我們出手絕非偶然”
“不必多言”柳尋衣揮手打斷廖川的揣測,咬牙切齒地承諾道,“若真是他在桃花塢伏殺陳門主和許大哥,我必會讓他血債血償你們照顧好許大哥,我去去就回”
說罷,不等衆人再勸,柳尋衣已毫不遲疑地飛身出窗,眨眼間消失在朦朧月夜之中。
自辰福客棧一路向西,柳尋衣施展出登萍度水,將自己的輕功發揮到極致,身形如一道鬼魅般,在辰州的大街小巷中快速穿梭。
時而一飛沖天,躍上屋頂門樓。時而潛龍入海,遊竄於窮街陋巷。
柳尋衣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前一息尚在街巷之外,轉眼間已躍出轉角盡頭,途徑打更人身旁一閃而過,打更的甚至以爲是自己的眼花了。
東起西落,上下翻飛,一起一伏間,柳尋衣已將城西大半蒐羅一遍,卻始終未能察覺唐阿富的影子。
畢竟,此時至陳雍、許衡出現在辰福客棧,已過去將近兩個時辰,倘若唐阿富想藏起來,柳尋衣根本無計可施。
站在空曠寂寥的街道上,面色焦急的柳尋衣左右顧盼。
他突然腳下一頓,身形登時躍上一座屋頂,隨之雙腳輕輕一蹬,身形不停,再度騰空而起,順勢飛上茶樓,隨後左腳一點,凌空翻飛,最終穩穩地落在辰州西城,地勢最高的一座寺廟殿頂之上。
柳尋衣金雞獨立,腳踏鴟吻,身形穩若泰山。
他擡眼眺望繁星明月,低頭俯瞰院落庭樓,突然放聲大喊道:“唐阿富男子大丈夫就該敢作敢當。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好漢”
柳尋衣的喊聲隨風散出千米之外,迴盪在辰州西城上空,在寂靜的夜色之中,顯得分外通透響亮。
“唐阿富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說話你既已找人給我傳話,又何必害怕與我相見你有何話,大可與我當面直言,不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
回聲飄蕩在夜空之中,久久不能散去。柳尋衣的喊聲似乎驚醒了附近的百姓,原本一片漆黑的院落民宅,竟紛紛亮起燭光。
“三更半夜的,哪隻狗在瞎嚷嚷信不信老子報官抓你”
“啪”
話音未落,柳尋衣腳下猛地一挫,一片青瓦如離弦之箭般飛射而出,狠狠砸在那人腳下,直嚇的那人身子一激靈,頭也不回地迅速鑽回房間,匆匆吹滅蠟燭,再也不敢辯駁半句。
由於陳雍之死,許衡命懸一線,此刻的柳尋衣心情陰鬱到極點。若非如此,平日的他斷不會做出這般“蠻不講理”的事來。
靜候許久,可依舊未得到半點回應。柳尋衣仍不罷休,他環顧四周,再度鉚足了力氣,放聲大喊道:“唐阿富,你”
“柳尋衣,我早就料到你一定會來找我。”
這次,柳尋衣話音未落,一道清冷的聲音已悄然在他身後響。
柳尋衣驀然回首,卻見殿頂另一角的鴟吻上,一身白衣的唐阿富赫然佇立在那兒。
夜風凜凜,明月當頭,唐阿富與柳尋衣對面而站,四目相對,相距不過數丈之遙。
“你終於肯現身了。”柳尋衣率先開口道。
“或者說,是我一直在等你。”唐阿富淡淡地說道,他的聲音如柳尋衣記憶中一樣,不鹹不淡,不喜不悲,毫無感情可言。
“陳雍和許衡”
“不是我殺的。”不等柳尋衣質問,唐阿富已主動解釋道,“我出現時,他們二人已是生死垂危”
“兇手是誰”柳尋衣眼神一動,雖然唐阿富口說無憑,但不知爲何,柳尋衣還是對他深信不疑。
“我不認識。”唐阿富眼中閃過一抹回憶之色,淡淡地說道,“不過那人武功極高,不在你我之下。他獨自一人,先在桃花塢西跨院內,將金劍塢與四大門派的二十幾個弟子,全部斬殺,而後又在另一間客房內,伏殺了誤闖誤撞的陳雍,以及突如其來的許衡。”
“什麼”
唐阿富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當頭一棒,令柳尋衣陰鬱的心情頓時一震,隨之成千上萬的疑雲紛至沓來,瞬間涌入他的腦海。
“你把話說清楚”柳尋衣急聲問道,“你說那人不僅殺了陳門主,而且還殺了金劍塢和四大門派的弟子”
“是。”
“這怎麼可能”
“爲何不可能”唐阿富反問道,“你以爲對付你們的人,是金劍塢和四大世家”
“是,可是”柳尋衣腦中亂成一團,他眉頭緊鎖,苦苦思量着,語無倫次地應道,“那人伏殺金劍塢和四大世家的弟子時,我們應該在東跨院裏忙着準備酒席,手忙腳亂的不亦樂乎,因此並未有所察覺但不久後,峨眉派弟子慧春被殺,之後東跨院突然失火,桃花塢外還埋伏着幾個黑衣蒙面人,以及一些弓箭手那些人本應是金劍塢和四大世家的弟子,可怎麼會”
突然,柳尋衣眼中精光一閃,一道難以置信的念頭,突然涌現在他的腦海。柳尋衣臉色大變,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難道是葉前輩”
“不是。”話音未落,唐阿富已直截了當地搖頭道,“那人年紀輕輕,差不多與你我相當,豈能是葉桐”
柳尋衣愁眉不展,喃喃自語道:“如此高手,究竟是何許人也”
突然,柳尋衣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讓人傳話給我,說什麼欺世盜名之徒,李代桃僵之輩,想來說的正是此人。”
“你還算聰明。”唐阿富不可置否地回道。
“可是你爲什麼要救陳雍、許衡又爲何要告訴我這些”柳尋衣不解地問道,“你是絕情谷的人,應該樂的看到六大門派與四大世家內訌,又豈會幫我們解開誤會”
“我不是在幫所謂的名門正派,而是幫你。”唐阿富輕嘆一聲,冷冷地說道:“難道你忘記在西域時,我曾欠下你一份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