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朦朧,靜謐的街道上空無一人,柳尋衣與唐阿富隔空而站,目光凝重地彼此對視着,相互打量着、提防着。牌樓上所寫的四個斑駁大字“風調雨順”,在此情此景之下變的有些諷刺。
唐阿富目光微擡,目光冷清地注視着柳尋衣,一陣微風吹過,帶起幾縷黑髮縈繞在他的眼前,道:“你也是沈東善的走狗”
“在下並非沈東善的人,但卻是白姑娘的朋友。”柳尋衣淡淡地回答道,“我看得出閣下與沈東善有仇,但白姑娘是無辜的。你雖殺不了沈東善,但也不必去爲難一個女人。”
“沈東善的走狗,江南陸家的護衛,十之八九都是蠢鈍如豬。”唐阿富冷冷地說道,“這麼多人唯獨你能找到我,算你有本事。”
柳尋衣還是生平頭一次被人用這種陰狠的語氣誇讚,不禁啞然失笑,道:“閣下不要誤會,你我萍水相逢無冤無仇,在下並非爲你而來,而是爲了白姑娘。只要閣下肯放了白姑娘,在下絕不會干涉你與沈東善之間的恩怨。”
柳尋衣的話令唐阿富發出一聲冷哼,隨即俯首看了看白霜,轉而對柳尋衣道:“莫非她是你的姘頭”
柳尋衣眉頭一皺,道:“閣下爲何口出惡言什麼姘頭不姘頭,怎說的如此難聽我與白姑娘是清清白白的朋友,而且白姑娘也並非沈東善的女人,閣下切莫錯殺好人。”
“哼”唐阿富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你比沈東善還會花言巧語,以爲憑三兩句鬼話就想騙我放人,你當我是三歲孩童不成”
柳尋衣見唐阿富如此不講道理,不由地失去幾分耐性,沉聲道:“我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閣下也不必將對沈東善的怨氣遷怒於無辜之人,還請放人吧”
唐阿富眉心一皺,目光中閃過一抹挑釁之意,道:“我若不放又當如何”
“放了白姑娘,你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柳尋衣面無懼色,道,“倘若閣下冥頑不靈,那就休怪在下無禮了。”
唐阿富似是聽到了天底下最有趣的笑話,看着柳尋衣那副鄭重其事的模樣,不禁連聲冷笑起來,手中無情劍向前一指,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沒聽錯吧你想和我動手”
“久聞無情劍客鼎鼎大名,乃江湖後進中一等一的高手。但若是逼不得已,在下只有自不量力討教一番。”柳尋衣目不斜視地盯着唐阿富,雙手抱胸,寶劍終未出鞘。
唐阿富眼中寒光乍現,道:“這麼年輕就自尋死路,可惜”
話音未落,唐阿富腳下猛地一蹬瓦片,身形頓時爆射而出,半空之中揮舞劍鋒,霎時間一道凌厲的劍氣橫掃而出,在夜空中激盪起一道肉眼難見的勁氣漣漪。
面對着突如其來的殺招,柳尋衣腳下輕點飛檐,身子登時沖天而起。就在柳尋衣的雙腳飛離牌樓的瞬息之後,一道凌厲的劍氣直將牌樓上的飛檐齊齊切斷,甚至還在牌匾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將那“風調雨順”四個大字橫着切成兩半。
柳尋衣見狀不由心中大驚,他萬沒想到唐阿富對素昧平生的人,竟然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的殺招,好在柳尋衣剛在溯水閣已經見識過唐阿富的手段,因此才提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絲毫大意,現在想來不禁暗自慶幸,剛剛若是自己稍有疏忽,只怕現在已經身首異處了。
震驚之後緊接而來的便是憤怒,柳尋衣對唐阿富禮讓三分,卻招來殺身之禍,這又豈能令他不怒半空之中,柳尋衣右手一甩,劍鞘高高飛起,伴隨着“噌”的一聲輕響,寒光出鞘,一上來便施展出一招十字追魂。這是柳尋衣自己琢磨出來的劍招,但見兩道勁氣自劍鋒掃出,交叉着朝撲面而來的唐阿富射去。
“來得好”
唐阿富大讚一聲,接着手中無情劍一連舞出幾個劍花,隨着“嗖嗖嗖”幾聲破空聲響,唐阿富的劍竟是將柳尋衣的十字追魂瞬間破解。唐阿富在劍法上造詣之高遠遠超出柳尋衣的預料,面對着如流星般直射而來的劍尖,猝不及防的柳尋衣不得不強轉腰馬,左腳踏右腳,相互借力,身形斜翻而出,一連在半空之中翻轉了十幾個筋斗方纔堪堪避開唐阿富的這一劍。
“哪裏跑”
看着不斷閃退的柳尋衣,唐阿富卻是打的愈發興奮,身形一縱朝着柳尋衣直追而來。二人先後落在牌樓之上,狹窄的牌樓長不過六七米,寬不過一隻腳的餘地,柳尋衣與唐阿富站在上面短兵相接,劍影重重打的好不激烈。
閣樓上的白霜由於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只能靜靜地趴在遠處望着牌樓上交手的二人,眼中涌現着一抹說不盡的忐忑。
“你這劍法好生奇怪。”唐阿富邊戰邊問道,“前一招還是精妙無雙,後一招卻又變得平淡庸弱,好似虎頭蛇尾一般,莫非是你學藝不精好好一套劍法只學得起劍勢,對後面卻不得精髓還是你師傅在教你的時候有所保留”
唐阿富是劍中高手,一眼便洞穿了柳尋衣劍法中的優劣長短。其實這也不能怪柳尋衣,在與唐阿富交手的時候,他不敢施展任何一家門派的劍法,只能七拼八湊地自己琢磨着胡亂出劍,這樣一來自然就造成現在這般虎頭蛇尾的可笑場面。
如果柳尋衣只有這種半吊子的劍法,那早應該死在唐阿富劍下。好在柳尋衣的武功底子深厚,內外功夫的根基十分穩牢,在看似笨拙的劍招之中卻又不經意地施展出一些精妙的身法、步法、拳法、腿法,雜七雜八的加在一起,交起手來雖然看着十分笨拙,但實際上的威力倒也不弱於唐阿富的無情劍。
“閣下既然殺不了我,那何不答應放了白姑娘,化干戈爲玉帛”柳尋衣對唐阿富的武功由衷欽佩,故而開口提議道。
“我的無情劍出鞘之後必要見血,現在你讓我收招,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唐阿富說着手
中劍招一變,轉刺爲掃,一下便將柳尋衣手中的寶劍盪開,接着唐阿富腳步一跟,手中無情劍向前一送,電光火石之間劍尖便刺破柳尋衣胸前的衣袍,好在柳尋衣反應夠快,及時將身子向後一倒,這才未讓此劍傷及血肉。
柳尋衣後傾的身體幾乎與牌樓平行,雙腳快速點地連連後退,手中寶劍連翻飛舞,格擋着越逼越緊的唐阿富。
片刻之間柳尋衣已退到牌樓盡頭,退無可退。見勢不妙的他大有一種窮途末路之感,當即左手向下一扣,五指直接插入牌匾之中,接着以左手爲中心身子猛地向外一翻,整個人圍着牌樓盡頭的飛檐三百六十度飛旋一圈,隨即凌空踢出一腿,直奔唐阿富的腳踝而去,柳尋衣此招欲要將唐阿富踢下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