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
賀寒川一關門,便鬆開向晚,跌跌撞撞地走到椅子邊,俊臉蒼白呼吸聲略顯急促地坐下了。
向晚緊貼着門而站,面無表情地看着血液順着他掌心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紅色液體一點點浸透他的病服,沒動,也沒說話。
擡頭看了眼她,賀寒川眸子黯了些。他抿了抿脣,按了病牀前的急救按鈕。
不過片刻功夫,錢醫生帶着兩個護士匆匆趕來。
當看到向晚完好無損地坐在病牀上時,錢醫生臉色難看了幾分,斜着她沒好氣地問道:你又怎麼了
不是她,是我。賀寒川捂着小腹處的傷口,神色淡淡地說道。
向晚住的這間病房,所以錢醫生下意識地以爲是她出了什麼事情,這會兒賀寒川開口,他才發現賀寒川病服上沾了好多血,地上還有一灘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外傷錢醫生問。
賀寒川嗯了一聲,已經縫過了,可能裂開了。
那你怎麼不在你那間病房按急救按鈕一個肺水腫加腿上的毛病,一個是外傷,這急救醫生能一樣嗎簡直是胡鬧錢醫生吹鬍子瞪眼睛,衝着賀寒川大罵。
賀寒川此時連脣色都是蒼白的,但說話時卻依舊跟沒事人一樣,死不了。
錢醫生覺得糟心事天天有,今天特別多,他扭頭衝身後兩個護士吼,趕緊給周醫生打電話,讓他趕緊過來
護士應了一聲,趕緊打電話。
另外一個醫生看了眼手機,跟錢醫生說道:錢醫生,612病房那邊出了點狀況,需要您過去一趟。
那還愣着做什麼走啊錢醫生推了推眼鏡,懶得看賀寒川跟向晚一眼,急匆匆地走了。
錢醫生他們前腳走,周醫生便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了。他讓身後的護士把藥箱打開,剛拿起麻醉劑,然後又放了回去,賀總不不用這這個是吧
用。賀寒川瞥了眼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麼的向晚,說道:太疼了,受不了。
這樣就有理由在她這裏多留一會兒了。
周醫生只能重新拿出麻醉劑,然後讓他脫了上衣,給他處理傷口。
向晚坐在病牀上,掀起眸子掃了一眼,他小腹處縫了好幾針,此時一片血肉模糊,看起來格外猙獰。
她皺了皺眉,卻不是擔心他的傷,而是擔心她哥。傷口這麼深,看起來很嚴重,不知道賀寒川會不會因此爲難她哥哥
賀總,我記得我已經提醒過您了,您的傷口很深,很嚴重,應該好好臥牀休息,別亂動,您怎麼就不聽呢
您手心這處傷口,是往什麼尖銳的東西上面碰了吧要不傷不成這樣子還有您腹部這道傷口,我跟您說,您可別不放在心上,要是傷口撕裂,很有可能危及生命的
傷口快要縫合好的時候,周醫生絮絮叨叨地說道。
賀寒川沒出聲,只是瞥了向晚一眼,見她一臉無所謂的態度時,心口處有些悶,又有些疼。
周醫生,麻煩問一下,您過來的時候,門口有人嗎賀寒川時不時掃過來的目光讓向晚覺得不舒服,她看着周醫生問道。
周醫生,醫院走廊裏經常有人啊,你想問什麼人
有沒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向晚問道。
周醫生搖頭,沒見到。
向晚說了句好的,直接站起來,扶着牆壁,有些艱難地往外走。
去哪兒賀寒川皺着眉問道。
向晚回頭看了他一眼,扯了扯脣,繼續往外走,我隨口說一句我們在一起了,你不會當真了吧
涉及到兩人的私事,而且是不怎麼愉快的私事,周醫生跟兩個護士有些尷尬,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留在這兒陪我,你哥捅傷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他計較。賀寒川說道。
向晚已經到門口了,但聽到這句話,她頓了一下,然後又扶着牆壁、椅子,臉色難看地回到了病牀上。
在賀寒川跟前,她似乎總是沒有還手餘地。
病房裏的氣氛實在算不上好,甚至有些壓抑和僵持。等傷口處理好後,周醫生沒再多留,又叮囑了些注意事項,然後帶着兩個護士匆匆離開了。
嘟
嘟
門關上的那一刻,手機震動聲隨之響起。
向晚看了眼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
周淼的聲音從那邊傳來,你還是在原來那個病房嗎我熬了點湯來看你。
嗯。向晚掛了電話,有周淼在,總比她跟賀寒川單獨待在一起好。
四五分鐘後,周淼敲門走了進來,她喊了聲向晚,興奮地想要說些什麼,但在看到另一邊陪護牀上躺着的賀寒川時,她到了嗓子口的話又全都嚥了下去。
賀總好。周淼小心翼翼地打了聲招呼。
賀寒川嗯了一聲。
病房裏又陷入了安靜,空氣似是一點點凝結成冰,將人凍結在房間中,無論呼吸還是有所動作,都異常艱難。
程羽這幾天老來找我複合,我只顧着躲他了,今天才來看你,你不怪我吧太安靜的環境讓周淼全身細胞都緊繃在一起,她硬着頭皮,小聲打破了沉默。
不怪。向晚頓了一下,努力將一旁躺着的賀寒川當做透明人,你還打算跟他複合
要是真對那個男人沒了情,直接讓夢會所幾個保安把程羽趕走就行,沒必要躲來躲去。
周淼自嘲地笑了笑,往向晚跟前湊了湊,很小聲地說道:可能我比較犯賤吧,還是忘不了他,但複合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既然忘不了他,爲什麼不復合賀寒川身體不能動,但可以說話。
他突然開口,周淼嚇了一跳,過了好半天,才聲音顫抖地說道:他做了很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我就不想跟他複合了。
不復合,但是心裏惦記着他,不會難受賀寒川問的是周淼,但看得卻是向晚。
周淼覺得這話不大像是真的在問她,識趣地沒有回答,而是和他一樣,看向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