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很不好。醫生皺眉看着他,語速極快地問道:你是向晚家屬嗎她現在繼續進行手術的話,會有生命危險,要是不繼續進行手術的話,還能撐半天。
如果同意繼續手術的話,一會兒在責任書上籤個字,要是不同意的話,現在就把她轉到icu。
賀寒川額頭和鼻翼上全是冷汗,俊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緊攥着拳說道:這裏沒有她的家屬,但是我是她上司,我可以在責任書上籤
不是向晚家屬不行醫生急匆匆打斷了他的話,也來不及問向晚家屬爲什麼不在了,趕緊讓向晚家屬過來,實在趕不過來,讓他們在電話裏同意,留下電話錄音也行
趙瑜從來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此時也犯了難,就沒有一個穩妥一點的辦法錢不是問題
你們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趕緊給向晚家屬打電話醫生臉上全是汗。
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向宇赤裸着上身,穿着睡褲,腳上踩着一隻拖鞋跑了過來,雙眼猩紅地吼道:晚晚呢晚晚在哪裏
醫生,他是向晚家屬周淼急忙抓住向宇的胳膊,帶着他到了醫生面前。
醫生用衣袖擦了把臉上的汗,長話短說,繼續進行手術向晚可能有生命危險,不繼續,她就只有半天活頭了。要是同意繼續手術,就趕緊在責任書上籤個字
他身後的小護士趕緊上前,把手中的幾張紙還有筆往向宇跟前一遞。
天氣並不熱,雨後甚至有些涼,可汗水卻源源不斷地順着向宇額頭往下流。他赤紅着眸子瞪着賀寒川,額頭上和脖子上的青筋崩出,像是從地獄中跑出來的惡鬼。
劉醫生,責任書籤了嗎再不籤就只能轉icu了一個護士從急救室裏跑出來,慌里慌張地說道。
劉醫生氣得直跺腳,問向宇,向晚家屬,你到底籤不籤
籤向宇擦了把眼角的淚,狠狠瞪着賀寒川,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他接過小護士遞過來的責任書和筆,深呼吸一口氣,簽了字,還給了小護士。
小護士接過,和醫生匆匆回了急救室,急救室的門很快又關上了。
而這期間,賀寒川怔怔地站在一旁,幫不上忙,插不上話,甚至因爲不是向晚的家屬,他連簽字的權力都沒有。
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有些疼,有些悶,但更多的是害怕、恐慌和不安,怕向晚真就這麼死了。
他不想去深究,他到底喜不喜歡向晚,或者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讓她活着
賀、寒、川,你他麼就是個王八蛋向宇猩紅着眸子走到賀寒川跟前,高高揚起拳頭。
周淼咬咬牙,硬着頭皮伸開雙手站在賀寒川跟前,向向少,這次的事情不一定跟賀總有關
你讓開向宇眼球上遍佈血絲。
周淼嚇得全身發抖,但卻沒有讓開,向少,要要是向晚醒了,知道您爲了她打賀總,就該就該
沒等她說完,向宇咬着牙放下手,壓抑着血管中翻涌的憤怒和恨意,站到了一旁。
周淼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後背已經溼透了。
阿宇,趙瑜走到向宇跟前,喊了他一聲,九十度鞠躬,晚晚的事情,我給你和晚晚道歉。
賀寒川站在一旁,眉頭微乎其微地皺了皺,但到底沒有爲自己辯解什麼。
向宇眼角有淚,他抹了一把,衝她搖了搖頭,全都是賀寒川那個混蛋的錯,不關您事,您不用給我還有晚晚道歉
寒川是我兒子,他做錯了事情,我趙瑜看了眼賀寒川,重重嘆了口氣,岔開了話題,外面下着雨,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
聽此,夢蘭拎起座位上的西裝袋子,遞到了向宇跟前,這是賀總的衣服,他跟您身量差不多,您應該也能穿。
老子就是凍死,也不穿他的衣服向宇沒接,赤裸着膀子轉向趙瑜,煩躁又有些落寞地回答她,我說來找晚晚,我爸不讓,他拽着我,把我衣服拽掉了
當親爹的卻對自己女兒這麼狠,實在不好說些什麼。
趙瑜寬慰道:你是不是沒跟你爸說晚晚在搶救,要是說了,他肯定
說了,不讓我過來向宇心煩意亂地打斷了她的話,繼而惡狠狠地盯着賀寒川,有這個混蛋用向家做威脅,就算晚晚死了,我爸也不會讓我來看一眼的
趙瑜沒再說什麼,也實在不好說些什麼。
沒過多大一會兒,林娜璐也來了,還給向宇帶來了一套衣服,媽替我攔住爸,讓我過來了,你別也太怪媽,她心裏也不
用不着她假惺惺的向宇扯出西裝外套披上,下面還穿着睡褲和一隻拖鞋,看起來不倫不類。
一羣人等在急救室外,沒人出聲,所有人都看着急救室緊緊閉着的門。
漸漸地,天邊開始亮起魚肚白,太陽一點點從東邊跑到了東南方向。
賀寒川擡腕看了眼時間,九點半,向晚已經被推進急救室七八個小時了。
他的心又沉了沉,像是千萬只蟲蟻順着喉嚨爬入他的心房啃噬,喉嚨發緊,而心臟發疼
吱呀
急救室的門開了,劉醫生走了出來,說道:成、功、了。
三個字而已,可他每說一個字都要大喘氣,說完,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敞開的門裏,參與這場手術的醫生和護士七倒八歪地躺了一地,神色疲倦,但嘴角的弧度怎麼都壓不下去。
賀寒川緊繃的神經到此刻纔有些許放鬆,他抿了抿脣,心臟砰砰砰地飛速跳動着,擡腿就要往急救室裏走。
劉醫生伸腿攔住了他,疲憊道:病人剛醒,馬上就會被推到普通病房。
你們能進去跟她說幾句話,但不能讓她情緒起伏過。而且她需要休息,你們最好跟她說幾句話以後,就出來。不說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