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賀寒川無視她低到塵埃的態度,輕而易舉扒開她的手,你來推輪椅。
向晚站在原地,沒動,只是直直地看着他,一定要這樣嗎
向晚,我的耐心不多。賀寒川搖晃着手中的香檳,抿了一口,喉結滾動的樣子性感迷人,引得無數女客回頭。
可對向晚來說,這樣的他再迷人,都只是一個惡魔。而她這個螻蟻在惡魔面前,除了服從,別無他法。
她垂下頭,自嘲一笑,認命地走到輪椅後方。
江清然和她在賀寒川心裏,一個天一個地,雲泥之別,她怎麼以爲他會聽她的
還是讓我哥來吧。江清然眼底深處藏着嫉妒和怨恨,但臉上卻滿是擔憂,向晚穿工作服來這裏,就已經讓人看不起了,要是再給我推着輪椅,恐怕別人會以爲她是我的傭人。
她自己都不在乎,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江戚峯冷着臉說了一句,直接走了。
那就麻煩你了,向晚。江清然溫婉地笑了笑,跟着我哥走就好,我爸媽他們在前面。
每天都這麼演戲,你不累嗎向晚推着輪椅往前走,說的嘲諷。
江清然一臉詫異,還有些無辜和困惑,什麼演戲我怎麼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向晚被她噁心得夠嗆,抿了抿脣,沒再說話,只是靜靜推着輪椅,跟在江戚峯的身後。
沒多大一會兒,他們到了江父江母身邊。
向晚剛停下腳步,便被臉色難看的江母推開了。
江母力氣很大,再加上她也沒什麼防備,身體一個踉蹌,砰得磕到了後面的桌子上。
刺啦
桌子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美酒佳餚嘩啦啦地灑了一地。
向晚摔坐在地上,尾椎骨位置摔得生疼,她咬着脣,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水。
見此,賀寒川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上前一步,但很快便又退了回去,冷眼旁觀。
清然,你怎麼樣江母上上下下檢查着江清然,毫不掩飾臉上的擔憂,這個殺人犯怎麼跟你在一起她有沒有傷到你
媽,你別這麼說向晚,她以前畢竟是我的好朋友。江清然擰了擰秀氣的眉毛,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你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把你當什麼江母一度哽咽,當年要不是搶救及時,你還不知道在不在這個世上。
這裏的動靜太大,無數人看了過來,對着地上的向晚指指點點
她不是殺人未遂坐牢了嗎怎麼會在這裏
人家江小姐心善,念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沒起訴她蓄意殺人,關了兩年就放出來了。
江小姐就是心善啊,別人都要殺她了,她還顧念舊情。
保安怎麼把她也放進來了誰保證我們的人生安全
向晚坐在地上,死死咬着脣,即便脣瓣被咬破,口腔內血腥味蔓延,也不曾鬆口。
恍惚間,這些人或嘲諷或冷眼旁觀或不屑或嫌棄或恐懼的樣子和兩年前重合,她臉色蒼白,身體止不住顫抖。
明明不是她做的,爲什麼所有人都不相信她
向晚擡頭,乞求地看着賀寒川,可他端着香檳站在那裏,居高臨下俯視着她,眼底一片冰冷厭惡。
她張了張脣,嗓子口卻如同堵了一團棉絮,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茫然四顧,江戚峯、江清然、江伯母、江伯父還有那些名門權貴這裏的人她基本上都認識,可他們此刻都厭惡地看着她,似是在看令人作嘔的蛆蟲。
還不站起來,等人扶嗎賀寒川冷眼剜着她,聲音清冷。
她應該摔疼了,自己站不起來。江清然轉動着輪椅到達向晚身前,擔憂地伸出一隻手,傷到哪兒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四目相對,向晚能清楚地看到江清然眼底深處藏着的得意,她無視她伸過來的手,雙手撐着地面,慢慢地艱難地站了起來。
她參差不齊的劉海因剛剛的動作飛了起來,露出她那道明顯的月牙傷痕,有酒水灑到她的褲襠處,溼了一大片。
不遠處有人指着她,毫不掩飾地嘲笑,笑她的衣服,笑她的疤,笑她像是小便失禁的褲子。
而她曾經用生命愛的男人站在她身前,和宴會上的人一樣,肆無忌憚地踐踏她的尊嚴,別傻站着,把這裏收拾乾淨,這個是你的強項。
好的。向晚低着頭應聲,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她沒再看任何人一眼,找宴會侍應生要了清潔工具,在衆人看熱鬧的目光中,垂着眸子安安靜靜收拾地面。
向晚,宋喬走過來,輕輕踢了踢蹲在地上的向晚,喏,你以前的那幾個好姐妹讓我問問,你當清潔工用清理廁所嗎要是上了廁所衝不下去怎麼辦直接用手清理嗎
向晚站起來,看了一眼兩年前喊她閨蜜的那幾個名媛,如一潭死水般的目光落在宋喬身上。
她的目光讓宋喬很不舒服,問你話呢
有人快要撲到你男朋友身上了。向晚收回目光,在宋喬分神去找江戚峯的時候,把抹布扔到水桶裏,拎着水桶出了宴會廳。
她將東西放回原處,要回宴會時,在門口遇到了江戚峯。
她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準備越過他進入宴會。
可他在她穿身而過時突然拽住她,拉着她往樓梯間走。
放開我向晚用力掙扎。
江戚峯停下腳步,轉身看着她,不想把別人引過來,就別亂動。
向晚抿了抿脣,臉色難看地跟他一起去了樓梯間,壓着聲音問道:您找我什麼事
腿上的傷怎麼樣了江戚峯說着話,蹲下身子去挽她的褲腿。
向晚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跟您沒有關係。
那天跪了那麼長時間,還不收我的藥膏,你就不怕腿廢了江戚峯擡頭看着她,俊臉上一片惱意。
向晚懶得跟他糾纏,重複了一遍,跟您沒有關係。
今生今世,她都不想跟江家的人有任何糾葛,他們家的人,她招惹不起。
說完,她擡腿就要往外走,江戚峯從後面扣住了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