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走到牀邊,看徐美君在那摳牆,指甲裏都是膩子粉,牆上都有了兩三個小,手指快摳出血來了,就抓住她的手坐下:“沒事的,你放心好了。”
“姐夫,我前幾年見村裏有個被瘋狗咬了的,他纔沒幾天就發瘋了,口吐白沫死了的啊。我,我還有救嗎”
“有救的,你要相信姐夫。”
“我信的,我信。”
徐美君說是信,可渾身都在抖,王博就讓她先睡一會兒。
“我睡不着,”徐美君聲音也在顫抖,“我想我姐姐。”
“要不我把姝麗叫過來”
“姐姐在守靈,不要叫了,”徐美君忙叫住他,“我就是有時會恨她。”
“嗯”王博愣了下,看上去姐妹倆感情還是不錯的啊。
“她嫁到趙家,遠離了秦坤那混蛋的魔爪,我,我和媽媽卻每天都被秦坤打,她也不回來看我們,我恨她”
或許是因爲覺得沒救了,徐美君就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那不是秦坤騙她,說她剋夫是掃把星,回家也會剋死家裏人,她纔不敢回去的嗎”
“哼,那,那她也該回來的。”
徐美君還在生氣,王博就讓她躺好了,別說這些了。
“姐夫你要走嗎”
“我不走,我陪你。”
“那就好,那就好”
徐美君說着睡了過去,王博看她骨瘦如柴,連大腿都比徐姝麗要小兩圈,就心想,光喫美顏丹也沒用,得讓謝京花開個食補的方子,要讓她長期進補。
想着又重新把了道脈,不由得搖頭,脈象不穩,元氣還有損傷。想是發育期,每天喫糠咽菜的傷了元氣。
“姐夫,你不要走,你陪着美君好嗎我,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王博想出去看藥煎得怎樣了,身子纔起來,徐美君的手就亂抓。
一下拍到他襠部,讓他瞬間冷汗亂冒,握住她的手,讓她不要亂動。
“我不走,張爺爺,你幫看看藥。”
王博這一握,徐美君才安靜下來。
隔了一會兒,張浩然喊道:“還要十來分鐘,等藥好了,我幫你拿進屋。”
“行。”
張浩然瞧着煤爐上的煎藥壺,扭頭問秦解放:“江燕懷裏的孩子是誰的”
秦解放靠在椅子上抽菸,差點沒嗆着,好在人都走了,就秦貴和幾個人在院牆邊那說話,離得比較遠。
“當然是秦風的。”
“是嗎”
秦解放心頭狂跳,難道是王博跟他說的
“那就是遺腹子了,你這可要好好照顧她。”
“那是自然。”
秦解放疑神疑鬼地眼神飄移不定,又不敢去看張浩然,想想走進屋裏去了。
江燕早回屋躺着了,聽到他進來,又坐起來:“外面都是人,你都憋不住了”
“你別瞎說,”秦解放叼着煙坐到牀邊,“明天去醫院檢查,看是男是女。”
“要是女的就不要了”江燕知道秦解放重男輕女,秦風又死了,這秦家的香火比什麼都重要。
“就是看看,心裏好有個譜。”
“那也得等秦風下葬了再去。”
這倒是秦解放把這茬忘了,這傻兒子一死,他好像還解脫了。
“你要不躺下陪我睡睡”
“你發瘋啊,你也說外面都是人了。我走了。”
“把門關緊了,風大。”
風是有點大,都從窗縫裏灌到房裏來了,王博找了枕巾去塞住,徐美君都縮到了牆邊。
怕水畏光懼風,這都是狂犬病的特徵。
“姐夫,你能不能抱着我。”
“你不是躺着嗎”
“那我坐起來。”
徐美君一起身,毛巾就從眼上滑下來,也就是窗戶那透過來不多的月光,就讓她大叫起來。
王博忙把毛巾給她蓋上,還在後面打了個結,伸手抱住她。
好半天,徐美君纔不亂動了,可身子還在抖着。
“姐夫,你比我姐年紀還小吧”
“小几歲。”
“那挺好的。”
徐美君蜷在王博的懷裏,像是受傷的小鹿。她這幾年過得太苦,終於有了安定下來的機會,卻又被狗咬了,這叫什麼事
或許要讓於瞎子批命的話,徐美君的命比王博還慘。
“姐夫,狂犬病會咬人的吧咬了人會傳染的吧”
“嗯你想說什麼”
“姐夫,你怕不怕我咬你”
“我不怕。”
徐美君張開嘴,作勢要咬,感覺到王博沒動,她就低下頭說:“姐夫,你真的不怕”
“有什麼好怕的”
“那我也不怕了,就是死,死在姐夫的懷裏,也挺好的。”
“你說什麼胡話你死不了。”
王博摸着她腦袋,突然發覺,她腦袋上也有傷疤,撥開頭髮一瞧,竟然也有鞭痕。
他不由得火竄起來,那個秦坤,死一百次都不夠贖罪。
或許是靠在王博懷裏很安心,沒多久徐美君睡了過去。
這次是真的睡踏實了,十幾分鍾後張浩然提着煎藥壺進來,手裏還拿着個紙杯。
“吃藥吧。”
徐美君被搖醒了,一聞到藥味,就說:“好難聞啊,姐夫。”
有蜂蜜也沒用,中藥本來就苦,再加黃酒的酒味,讓徐美君受不了。
“難聞也要喝,這是救命的藥。”
王博讓她張開嘴,把杯子
遞到她嘴邊,慢慢的倒下去。
一壺藥喝光了,連渣也要吞下去。好在都磨成粉了,也沒多少渣,徐美君掐着鼻子終於將藥都喝了。
“你先躺着,我跟張爺爺說說話,回頭就進來。”
“姐夫別走遠了。”
張浩然跟着王博走到外面,王博就說:“等兩個小時後,再煎一副。”
“用藥這麼頻密嗎”
“要加大藥量,才能將病毒排除在外。”
張浩然皺眉:“下淤血湯真能治得了狂犬病”
“也只有這一味藥有用了,西醫也沒法子,”王博苦笑說,“以前還有拿瘋狗腦髓來喫的,我可不敢試。”
“這是什麼道理”
張浩然一驚,他能識中藥,會採藥,可說到用藥,差了王博遠了。
“是想找到抗體吧,古代有些方子,也是亂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