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在車上,隨意看了幾封信。
一開始是賣可憐,見這邊沒有迴應,賣可憐就變成了威脅。公關部這邊一開始沒有放在心上,是因爲給安妮寄這些亂七八糟信件的人太多了……有人說是她同學要借錢的,有人威脅她不能拍吻戲否則就不純潔了的,也有人說是她前男友手裏握着兩人的牀照,自稱是安妮母親的,還真不只一個人。
她的身世就擺在哪裏,父親去世,母親離家出走。
人大紅大紫,跳出來認女兒的絡繹不絕。讓公關部重視起來的,還是後來隨信件寄來的照片,自稱是安妮母親之人的現照。安妮現在的輪廓,也不是胡亂長得,她這樣貌繼承了父母的所有優點,底子本來就好,一個全新的靈魂注入後,整個人就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氣質和“安妮”不一樣了,五官輪廓是變不了的。
這個中年女人,的確和安妮很相像。
錯別字、詞不達意、字跡潦草,看得出寫信的人文化程度不高。沈銘捏着這些“勒索信”冷笑,在他沒搞明白事情的真相前,他不會讓安妮和這個女人見面。
“你安排好地方了?”
公關部的負責人趕緊點頭,“清場了,全是我們的人,最主要是有干擾,不可能錄音。”
“還有針孔攝像,注意清理下。”
沈銘不怕安妮的“生母”找上門來,凡是要錢的都很好解決,不好解決的是對方不爲錢而來。安妮的生母離家出走時,安妮才6、7歲,母女倆本來也沒有感情,沈銘可不相信是想念女兒那一套……這人忽然蹦出來了,沈銘就要搞懂對方要什麼。
到了約定好的地點,才發現在場的不止一個人。
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一個憔悴消瘦的中年女人。
看見沈銘進來,男人十分興奮:
“我認識你、你是大老闆,是她的男人……”
女人再有錢有名,還不得要靠男人出來管事?尖嘴猴腮的男人見到沈銘出面,就覺得見到正主了,見不到正主,他要問誰要錢?
沈銘擡了擡眼,門口跑進了兩個保鏢,按住男人將他拖了出去。
他怎麼會和這種人談判?
男人被拖走,這個自稱是安妮母親,和她輪廓相像的女人被嚇了一跳。沈銘氣勢懾人,她越發侷促不安,如坐鍼氈。
“聽說你自稱是安妮的母親?”
沈銘語氣冷冰冰的,女人彷彿被刺了一下,爲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她神色激動拿出一張老照片——年輕的女人抱着個小姑娘,這照片倒保存的挺好,能看清照片中人的五官樣貌。
木着臉的年輕女人,喜氣洋洋的小姑娘。
沈銘瞥了一眼,攝於05年8月。時間上倒挺對的上,安妮她母親離家出走就是在這一年……哪怕這女人真的是安妮生母,沈銘對她也不會有半點敬意。
能把個小女孩兒丟下的女人,很難叫他能敬重。
更何況,還是以如此難堪的方式出現,假設她真的是安妮的母親,也是來找安妮要錢的——
“你打算在媒體面前說什麼,指責安妮不盡贍養義務?”
“不,我……我就想見見她。”
女人首次開口,她的聲音很好聽,照片上她年輕時也長得很漂亮。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既然選擇拋夫棄女離家出走了,十幾年後卻把日子過得如此糟糕,沈銘也挺服氣。
“不打算要錢?”
沈銘說話直接,沒給女人過多的表演的時間。
女人張張嘴,最終還是一句:“……就想見見她。”
“如果你生活在現代社會,不是深山老林的話,你隨時都能在電視上見到她。恕我說話難聽,她父親去世後,一個未成年人在C城貧民窟那種地方住着,也沒加你想要見見她,從你離去後,她可一直沒有搬過家,請問你回C城看過她嗎?所以,趁着我現在心情好,你可以提要求,如果我覺得合理,恭喜你,你的目的就會達到了。”
沈銘沒有留情,戳穿了對方的謊言。
一個有責任心的母親,既然要走,會把自己的孩子帶走。
一時帶不走,也不可能十幾年不回去看孩子一眼。
女人盯着照片沉默不語,考慮了足足有幾分鐘,才下定決心般擡起頭:
“500萬,我要500萬,他們都說安妮現在一部戲能賺上千萬,我管她要500萬不多吧?”
沈銘也在考慮,半晌後,他點燃了一根菸:
“500萬當然不多,一個500萬不能讓安妮變窮人,5000萬、5億、50億?現在連我都沒辦法判斷安妮值多少錢。”
女人呼吸都急促起來。
她兩隻手交握在一起,沈銘的話讓她認爲自己要少了。
她想和人商量,但沈銘把那男人趕了出去,房間裏只剩下她在孤軍奮戰。
沈銘輕輕一笑,“這樣,你考慮好了再和我談,機會只有一次,不要做錯誤的決定。”
沈銘離開房間後,尖嘴猴腮的男人才被放了回來。
“你這個蠢貨,你管他要了多少錢?500萬他同意不?不同意就去找電視臺哭,我聽說上節目也要給錢的,多哭幾家,總能賺到錢!”
男人的表情十分猙獰。
女人盯着桌上的舊照片,神情木然:
“不,他說500萬都還能往上談,讓我考慮好,機會只有一次。”
照片上的小女孩兒笑起來又乖又甜,這是她和媽媽的最後一張合照,拍攝於2005年她七歲生日當天。
……
“沈總,真要給他們500萬?”
公關部的人總覺得,這不是沈總的行事作風。勒索這種事,有一就會有二,本來事情不大,到最後說不定要把安妮拖垮。
沈銘冷笑,“那也要他們值500萬纔行。剛從的談話錄下來沒有?”
“錄下來了。”
錄音是要錄的,得看誰來錄,主動權就掌握在誰手裏。
沈銘給對方機會,是給對方逃命的機會。
“查清楚了,的確是楊惠珊?”
公關部的人點頭,“身份證明是真的,她這些年的經歷也查的出來,楊家其實還有人在,他們也認識這女人是楊惠珊。”
楊家有人在,安家有人在,兩邊兒都是有親戚的。
但這兩家人不對付,姻親成了仇家,安妮是沒人要的小可憐,和父親獨自生活在C城老城區,等到安父過世,沒人說看顧下安妮一個孤女。但這兩家人心硬還要臉,安妮紅了也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