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死而復生，又回來做顧長寧！你爲的都是他對不對！你想拿顧家的百年基業，爲他拼搏，爲他贏得一線生機！”
“你們兩兄弟，明明都能夠獨善其身，遠離是非，可是你們卻要越陷越深！你當我越老越糊塗，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嗎？”
老爺子冷沉着臉，看着他們兩兄弟。
他心如明鏡，其實他們能夠隨便糊弄的。
餐廳的氣氛壓抑沉重起來，呼吸聲都微妙起來。
最後，喬希起身。
顧長寧眸色微緊，擡手握住了他的手，想要把他拉回來。
這個時候，喬希還不該出面。
他既然把他帶來，就要爲他負責。
喬希推開他的手，道：“讓我和伯父說說話吧，我也有很多話要跟他說。”
“你能跟他說什麼？”
顧長寧急了，起身護在他的身邊。
“父親，這些年我詐死沒有回去，是我的不對，和喬希無關，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心甘情願？你爲了一個男人，連你老子都不要了嗎？”
顧雷霆動怒。
“父親，何爲妻？”
“我記得那時候母親還在，父親經常把工作帶回家裏，就爲了能離母親近一點。你從未下廚，也不喜歡侍弄花花草草，可是爲了母親，你爲她洗手作羹湯。甚至還偷偷種了整整一院子的玫瑰花，就爲了能讓母親開心。”
“母親身體不好，你尋遍天下名醫，就爲了治好她的病。”
“那個時候，你時常忽視我和弟弟，一直都是我在照顧弟弟。你的眼裏只有母親，而我們不過是愛屋及烏的產物。”
“妻者，是一個女人把一生交付在男人手裏，她爲你生兒育女，爲你圍成一個家，而男人需要護她周全，逗她喜樂。”
“這是父親當年對我說的，我現在不過如實照做而已。”
顧長寧字字鏗鏘的說道。
這可氣壞老爺子了。
他拍案而起，發出巨大的聲音。
“混賬！我和你媽什麼關係，你拿來比較？他比得了嗎？”
“比得了！他就是我的妻，不論性別，不論身份，我要他和我共度餘生！”
顧長寧毫無畏懼的對上顧雷霆的視線，用力的握住了喬希的手。
“不管父親認不認可，反正此生我都不會再放開他的手。父親想要收回繼承權，可以，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日後我如果和喬希不幸死掉，也懇請父親將我們埋葬在一起。”
“你……你是在威脅我？拿你的生命威脅我嗎？”
顧雷霆顫抖的說道。
“這是兒子最後一個請求。”
顧長寧離開椅子，竟然……跪在了他的面前。
喬希正欲下跪，卻被老爺子阻止。
“你跪我做什麼，你是我的什麼人？這裏是顧家，不是你的凱特林，容不得你越界！”
喬希聞言，身子微微一顫，可依然背脊挺拔的屈膝跪了下來。
“我跪您，不是因爲我要做你的兒媳婦。而是我愛的男人在跪拜自己的父親，主動認錯。他跪我跪，他若出事，我也不會獨活。”
“我知道你不認可我，一來是因爲我的性別，二來是因爲我出生在凱特林，爲繼承權奔波。你是心疼長寧，父子好不容易重新相見，你怕他會出事，又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其實我也勸過長寧，他離開就會有不一樣的生活，可是他執意留下來。”
“那我……也不會多說什麼，我們註定是要並肩作戰的，不管伯父成不成全。”
“喬希，你不必跟他說這麼多，我們走。”
顧長寧緊握住他的手，看向顧雷霆，道：“父親，我知道你無法理解我，只要我心如明鏡就好。”
“你愛母親，所以也愛我們，可我們依然是附屬品。我和弟弟在曼爾頓相依爲命，多年不能回家，我對父親的印象其實已經模糊了。現在，我回不回顧家都已經無所謂了。況且，當初是我自願留在喬希身邊，爲他肝腦塗地，做任何事情。”
“以後兒子不能侍奉牀前，還希望父親多多保重身體。有三弟在你身邊，我也就放心了。你有四個孩子，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你就當我真的死在外面，回不來了吧。”
顧長寧淡淡的說道，彷彿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說罷，他握住了喬希的手，就要離開。
喬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捨棄自己的父親、兄弟，一定是非常難過的事情吧。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握住他的手，給他源源不斷的力量。
兩人出了門，喬希開腔：“不後悔嗎？你放棄太多了……”
“我只怕不能保護你，讓你失去所有的羽翼。”
顧長寧溫柔的看着他。
兩人剛要上車，沒想到許意暖急匆匆的跑了出來，道：“不好了，爸暈過去了。”
“什麼？”
顧長寧聽到這話，心臟狠狠一顫，立刻衝了進來。
顧寒州抱起老人家，立刻送上樓。
“叫醫生！”
喬希立刻馬不停蹄的叫醫生，一時間亂成一鍋粥。
老人家只是被氣的暈了過去，心血鬱結而已，並無大礙。
人已經安頓好，也沒有危險，顧長寧也沒有繼續待下去的理由了。
“我和喬希先回去吧，以後……要是還有機會的話，我再過來吧。”
“二哥……你就不能跟父親好好談談嗎？你如果告訴他，你和喬希這些年怎麼過來的，父親一定會同意你們的。”
“他會聽嗎？他覺得我選擇了男人，這本來就是荒誕至極的話。而且他也會認爲我在給喬希打掩護。與其這樣，還不如什麼都不解釋。”
顧長寧一聲說道，他的心裏也很亂。
別人是忠義兩難全，他是愛情親情兩難全。
一一背棄的，都是自己曾經深愛的。
而現在最愛的，是他用生命守護的。
“意暖，你帶喬希四處看看吧，晚上就在這兒住下吧。”
“可以嗎？爸這邊……”
“我來解決。”
許意暖點點頭，帶着喬希出去。
“你和爸好好談談吧。”
“還有什麼好談的，他都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了……”
“你他麼給老子一個臺階下，老子能氣成那樣嗎？”
老爺子瞪大眼睛，竟然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