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一聲狡黠又短促的乾笑，這紅衣男孩的嘴角像是抽搐是的朝上揚了揚。
隨着這傢伙整個身子嘎嘣嘣地扭曲崩直，忽的一陣風從我身後襲來，本就陰冷的屠宰場，霎時間變得愈加清冷。
我知道，後面也來了東西，姑且這就做關門打狗吧。
還好，我知道自己不是狗，老子是條下山虎。
“怎麼，搞了半天就是爲了讓我看你這死屍模特？”我冷淡一笑道：“還是爲了血淋淋地朝我昭示你的委屈？省了吧，我只知道，凡事都有代價，縱然你是竇娥轉世，今天我也得要你的命。”
“嘿嘿。在你之前，來這裏找我談天說地的每一個天師都是這麼說的，豪言壯語，不可一世，可結果呢？唉！這世界上，自不量力的傢伙太多。”這傢伙轉動着白色的眼球，勾了勾手道：“對了，聽白天你和那老頭的對話，你是鬼醫？”
我淡然一笑道：“沒錯，我是個鬼醫，來自冥間……”
“打住，我不關心你來自哪。”紅衣男孩冷聲打斷了我的話，大聲道：“我只在意，你竟然是個鬼醫。呵呵，你既然是個鬼醫，就濟世救人好了，那是你的工作。可你呢？非要裝大，搞得好像自己是正義的化身是的。我反倒想問你，醫者殺人，該當何罪？”
“山醫命相卜，皆是道徒。我先是個道徒，然後纔是鬼醫。鬼醫渡人渡鬼，卻唯獨不渡狼心狗肺之徒；鬼醫挖疥挖癬，也挖亂世毒瘡。所以，我殺你，理所應當。”我冷聲道：“原本，我只想着要你性命，亦或者給你留下一命，送到十八層地獄去。可你呢？殺了我的故人，就好比站在我面前，吐了我大襟上一口濃痰，你成功噁心到我了。我不能控制你的痰，但是，我能要你的命。”
“哈哈，放心，我這條命就在這。只要你有本事拿，隨時給你。”紅衣男孩鮮紅的嘴脣微微張了張，瞄了一眼我後背上的碧瑤，從嗓子眼擠出一絲乾笑道：“老子雖然只有十三歲，可我喜歡上你背上的女人了。她是誰？長的可真水靈，嘿嘿，你今天要是殺不死我，她可要倒黴了，呵呵。”
“我的女人，自然值得所有野狗吐舌，可是，她是一個跨在虎背上的女人，眼裏怎麼可能有哈士奇呢？”我一笑道：“行了，廢話少說吧，你還有遺言嗎？”
“呵呵，你倒是自信，區區鬼醫，比那些各路天師還要張狂！”紅衣男孩舔了舔紅色的嘴脣，幽幽道：“不過，既然你說到了遺言，那就聊一句吧。我問你，你身爲鬼醫，相信惡有惡報嗎？”
“不信！”我脫口而出。
大概這是我的回答很意外，所以這傢伙的眉頭驟然一聳，問道：“你不信？”
“當然不信！”我漠然道：“如果惡人有了惡報，還要好人做什麼？就好比你，惡貫滿盈，無惡不作，天卻不收。而我的出現，就是爲了滅掉你。老天爺不做的事，我來做。”
“我覺得，咱們其實有們其實有點像……”這傢伙略帶這一絲和善說道。
“打住！”我斷然擺手道：“聊着聊着，你怎麼罵街呢？咱們像？你這噁心的程度，不下於把剛纔吐在我身上的痰又給舔了回去，然後還吧唧吧唧對我說，這口痰怎麼還香甜了呢？你這言辭多少有點奉承的味道吧，嘖嘖，死到臨頭了，就別噁心別人，難爲自己了。不管大小，好歹着也是爺們，還是把你的自信堅持到底吧，這樣我殺你的時候，還不至於覺得你玷污我的劍。”
聽了我的話，這小東西突然暴怒道：“我奉承你？呵呵，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吧！我只是說，既然惡無惡報，我又何錯之有？我也是被人無辜害死，我也是備受煎熬。如果沒有他們迫害，我又何以成爲一個魔王。你區區一個鬼醫，既然知道這世界上沒有善惡之分，又何必來我這自找沒趣。”
“我什麼時候說過世界上沒有善惡之分？我只是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句話是個悖論而已。就算退一萬步講，世界真的沒有善惡之分，沒有正義和罪惡，至少我還有，我的行事規矩便是我自己的善惡觀。你，在我眼裏，就是個罪大惡極之徒，百死難贖你身。”
“正義？你們都跑我這裏來談正義。那當初我被人害死的時候，你們都在幹嘛？如果，如果不是他們續命的術法最後出現了失誤，我豈有逃出來的機會？我現在早就人魂俱滅了。那個時候你們主張的正義在哪？”
“所以說，正義不在的時候，我們自己便是正義。可是，你不能因爲自己的冤屈而枉殺更多無辜的人。而你，還能數清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喪盡天良之事嗎？當然我同情你的不幸，假若當初我便碰上了你，我一定會在你成爲這殺人鬼王之前，替你討回一個公道。”
紅衣男孩直勾勾看着我，似乎有些觸動，不過，頓了幾秒之後，忽然桀桀狂笑起來。
“好笑，太好笑了。你剛纔還說，不相信惡有惡報，我又如何相信當初真若碰上你，你會替我討回公道？你剛纔不是問我遺言嗎？那小爺就告訴你，只是今日，我殺人無數，可至今還沒找到那個奪我精魂，給人做嫁衣的敗類，你能找到他嗎？嘿嘿，你能嘛！僞君子！”
“我能！”我淡定道：“不管你今日死不死，這件事我應下了。不爲別的，我就是要告訴你，這世界上可以沒有正義，但是一定有我羅卜這樣的人，這樣的鬼醫。行了，多說無益，你是插標賣首，還是自裁於我面前？”
“我？哈哈哈……”紅衣男孩狂笑一聲，雙手一怔，從房梁之上墜落而下，一伸手，將自己的項上人頭給拔了下來，霎時間，黑血四濺。
“要我的頭顱，給你便是了，不過，我的頭顱太貴了，不單單要換你的腦袋，還要換你後背上那妞白花花的身子，哈哈哈哈……”
飛出來的腦袋瓜子還桀桀大笑着，而那斷了腦袋的身子，則渾身淤血張牙舞爪也朝我撲了上來。
此時雷聲陣陣，大雨傾盆，將整個屠宰場的氛圍烘托到了極致。與此同時，身後，乃至這屠宰場的四壁，皆是開始四處溢血，層出不窮的鬼影密密麻麻蜂擁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