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然似乎也看到了她,落地玻璃窗被人擦得幾近透明,歆雨看到她轉過臉的一瞬間,眼神下意識的一閃,卻是沒有避開。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藍若然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自己的臉上。
而是,停在了站在她身前的
秦樊剛
歆雨心頭一震,眸光也下意識地移向秦樊剛,因爲他站在自己的前面,她並不能夠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他高大的背影,筆挺地站在那裏,卻是給人一種格外緊繃壓抑的感覺。
彷彿是有一團黑影壓在了他的身上,連帶着站在他邊上的人,都會覺得漆黑。
歆雨下意識皺起眉頭,腦海裏很快就閃過一個念頭
秦樊剛,藍若然他們,認識
路奕涵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餐廳門口的秦樊剛和歆雨,他俯身對藍若然說了幾句什麼,很快就出來。
“你們”
路家少爺滿臉的不屑,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是譏誚的,“呵,還真是迫不及待,我纔出門多久,你們就這麼着急出來約會”
鋒利的視線直逼歆雨,路奕涵語氣更是惡劣,“冷歆雨,你還記得你之前和我說的話麼我就知道,你這種女人的話,我能相信纔是可笑的不過我告訴你,你他媽要找男人也給我找得遠點,兔子不喫窩邊草,明白”
這麼明顯的,帶着侮辱性的話,傳入歆雨的耳中,她也不過是被噎了噎。
她並不覺得生氣,路家的人,除了路世筠,有誰的話會比他的好聽
這是公共場所,路奕涵可以任意妄爲,上了頭條都不會有人覺得怎麼樣,可是她冷歆雨不行,更何況現在身邊還站着一個路家的“私生子”,秦樊剛。
她一點都不想把事情鬧大。
歆雨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去看路奕涵,擡起腳朝着秦樊剛走近一步,出於禮貌,平靜地對他說:“這裏的東西未必會和我胃口,大哥,如果你想繼續用餐的話,我就先走了。”
人還沒有轉身過去,秦樊剛卻是陡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歆雨的手腕。
渾厚低沉的嗓音,帶着不容反駁的氣勢,“還沒喫過,怎麼就知道不合口味”
“秦樊”
歆雨被他的舉動搞得臉色一陣僵硬。她本能地掙扎,只是到了嘴邊的話意識到不和場合,還是給嚥了回去,改口,“大哥,你、你先放開我。”
“既然叫我一聲大哥,那麼現在陪着剛回d市,人生地不熟的大哥喫頓飯,沒什麼問題吧”秦樊剛力道不減反增,視線緩緩對上了一旁的路奕涵。
那幾乎是冰與火的相撞。
路奕涵的性子直接,喜怒哀樂基本都寫在臉上,秦樊剛卻是和他完全相反。
他深沉內斂,那雙看似平靜的眸光裏,又好似蘊着一個漩渦,所有的情緒,都藏在那個漩渦之中,一張俊美的臉上永遠都是不顯露山水的從容。
“我想,你應該沒意見吧”秦樊剛嘴角一彎,兩道鋒利的視線在空中迸出激烈的火光,而他依舊是笑的淡然,話也是對着路奕涵說的,“要是不放心的話,我無所謂擁擠一些,可以選擇拼桌。”
歆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目結舌地看着秦樊剛。
他在說什麼
秦樊剛他到底是在說什麼
他這算是什麼意思
從他回到路家開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卻都是衝着自己而來的,她本來是可以選擇躲在一個角落,結果卻偏偏被他給揪了出來。
如果不是因爲他,路奕涵根本就不會把矛頭對準自己,她可以選擇平安無事地度過餘下的日子
歆雨只覺得自己被耍了,秦樊剛這個深沉的傢伙,他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對自己這麼“特殊”,現在又抓着自己,擺明了就是把自己當槍使
她雖從來不想做出頭鳥,可是也不代表她冷歆雨是沒有脾氣的人
歆雨惱火地甩了一下手,甩不開,她氣急了,擡起腳就狠狠地踩在了秦樊剛的腳背上。
今天她穿着的是帆布鞋,一腳踩下去,自然沒有高跟鞋來的那麼刺激。
不過突如其來的劇痛,也讓秦樊剛兩條英挺的眉宇微微一蹙,下意識地悶哼了一聲,手下的力道也跟着鬆了鬆。
歆雨趁機一把揮開了他的手,咬牙切齒,“你們兩兄弟想怎麼鬥都行,別扯上我”
她說完就要走,路奕涵卻大步上前,直接攔在了她的面前,他身高比她高出很多,看着她的姿態居高臨下的,格外輕蔑,“走什麼心虛麼見到我就要走了是不是那你早幹什麼和這個男人出來冷歆雨我告訴你,你別以爲我不屑於你,你就可以頂着路家少奶奶名義做這種事情,你信不信我”
“路少爺”歆雨捏緊了身側的雙手,忍無可忍,終究出聲打斷了路奕涵的話。
她揚起脖子,隱忍的眸光泛着一絲奇特的紅,灼灼的,讓人不能忽視。而那雙澄澈的雙眸此刻同樣是閃爍着一種耀眼的光芒,這種光芒就像是帶着魔力,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格外迷人。
“別一天到晚就拿什麼少奶奶名義來壓我,我沒你想的那麼齷齪這個餐廳你可以來,我爲什麼不可以來你要站出來指責我是不是應該恪守婦道的同時,麻煩路少爺你先弄乾淨你自己和你在喫飯的那個女人,請問又算是什麼身份”
路奕涵一愣。
冷歆雨這個女人,在自己的思維之中,連十分之一都佔據不到。
結婚5年,他們見面的次數不會超過5次,他對她的印象,好像只停留在新婚的那一天。
這次她回來,如果不是因爲秦樊剛的那看着格外曖昧的挑釁,他也不可能將視線停在她的身上。
所以,他從來都不知道,那隻一直都躲在路家角落裏的小貓咪,原來是一隻藏起了利爪的貓咪。
呵,這倒是有趣。
“你說她算是什麼身份”路奕涵擡高長眉,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冷歆雨,你現在倒是會把自己當回事了,還學會來反駁我,質問我是麼”
“不敢”歆雨硬邦邦地接話,不卑不亢地揚着脖子,學着他的樣子冷笑出聲,“路少爺何等尊貴的身份,像我這種爲了錢嫁給你的女人,哪裏有資格去質問你什麼只是希望路少爺就算不給我臉,也請給你自己一點臉。你霸道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也沒有任何意見,但是千萬不要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
她這話夾槍帶棒的話,路奕涵又不傻,哪裏會聽不出,她根本就是在罵自己
他面色一沉,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不由加大,“該死的女人,你敢罵我”
歆雨被他的大力捏的手腕一陣刺痛,這個該死的男人,他是不是想捏碎自己的手骨
她用力地掙扎,“你自己對號入座,你還怪我給你擺好了凳子”
“你、你給我鬆手路奕涵,你弄疼我了放手聽到沒有”
“放開她。”
低沉的男聲驟然插.入,手腕上的力道陡然一鬆,歆雨正在劇烈的掙扎,卻不想原本鉗制着她的力道陡然一鬆,她整個人因爲慣性往後一仰,踉蹌着差點摔倒。
秦樊剛眼疾手快地一把托住了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就穩住了她的身體。
他一手還按着路奕涵的手,一隻手卻是摟着歆雨。
這樣的姿勢,顯得很是曖昧,當然映入路奕涵的眼中,就顯得更是刺眼了幾分
沒有一個男人,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老婆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還能無動於衷的,哪怕這個男人對這個老婆沒有一點感情,潛意識裏也會認爲這個女人是屬於自己的。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秦樊剛
路奕涵所有的憤怒都寫在了那張邪魅的俊容上,因爲怒氣,太陽穴一跳一跳,面部表情也有些扭曲。
“秦樊剛,不想死,馬上給我放手”
歆雨猛地反映過來,面色有異地從秦樊剛的懷裏跳了出來,站遠了幾步,和他保持着距離。
她當然不是真的怕路奕涵會生氣,她只是不想鬧出任何不好的影響來,畢竟現在站在這裏的人身份都太特殊,路奕涵那火爆的性子,要是真的和秦樊剛動手了,又是和自己有關係的話,到時候她在路家的日子就會更難過。
手腕上的嬌軟身軀迫不及待離開,秦樊剛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微微一動。
他推開了路奕涵,看似平穩的力道,卻硬是讓路奕涵高大的身軀晃了晃。
秦樊剛則是將自己雙手插.入西褲口袋,姿態優雅,“你想動手那你最好先給明天會登上你受傷報道的幾家雜誌社打個電話。”
“秦樊剛,你”
“涵。”
路奕涵受了挑釁,剛要撲上來,身後忽然又傳來一道嬌軟的女聲。
歆雨站在最遠處,一擡頭,視線的角度卻是正好對上了站在餐廳門口藍若然的身上。
這一瞬間,她只覺得諷刺。
雖然她對於藍若然的瞭解並不算是很透徹,可是一個敢追着她去機場,再她臨走之前狠狠送她一個耳光,並且詛咒她一輩子都不配擁有幸福的女人,現在卻是用這樣一種嬌軟欲滴的口吻叫着這個名義上還是她“丈夫”的男人
她真是搞不懂,路奕涵到底還有什麼資格對自己指手畫腳的
這段婚姻是不公平,於他,但是難道於她而言,就公平了
他不過是送出了一個路太太的名分,照樣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不會有人覺得他的行爲有多過分,那是因爲他是路家的少爺。彷彿名譽和權勢就已經賦予了他可以任意妄爲的資格。
那麼,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