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撂了手機,轉身就走。
溫颯寒的車緩緩行駛至她的身邊,他未下車,只是降下了車窗玻璃,“頌梵音。”
他喚她。
梵音不理。
“頌梵音。”他又喚。
梵音還是不理,匆匆上了自己的車,絕塵而去。
溫颯寒許是有些無聊,她不理他,他便有幾分無趣,所以孩子氣般讓司機懟上去,於是溫颯寒每隔一小會兒,就要懟一下梵音的車屁股。
力道不大,帶着調戲的捉弄,輕輕碰一下,再碰一下。
懟的像是磕頭蟲,沒有殺傷力,可就是磕磕絆絆,導致梵音抱着方向盤像是開着碰碰車,一手護着肚子,一手掌握方向。
開一下,卡一下,顛簸一下,頭點一下,車子沒法順利前行,哪怕她加快了速度,他也能輕輕懟一下她的車屁股,怎麼甩都甩不掉。
“溫颯寒你有完沒完”梵音趁着等紅綠燈之際,忽然從車窗探出頭,向後面吼了句。
四面八方的司機都好奇的向她的方向看來。
溫颯寒戲謔的脣角因了她的迴應,笑容更甚了,他也不說話,挑了挑眉,氣定神閒的撐着車窗,俊美的面容有種莫測的曖昧。
梵音怒氣衝衝的坐回車裏,綠燈亮,她便繼續開行。
溫颯寒就繼續懟她。
終於梵音忍無可忍,將車停在路邊,下了車,殺氣騰騰的來到溫颯寒的車前,“溫颯寒,你敢再撞我一次,我就對你不客氣”
溫颯寒揚眉,“我是嚇大的啊。”
梵音惡狠狠的瞪着他,拿這個厚臉皮的男人一點辦法都沒有,最終她怒氣衝衝的回到自己的車裏,繼續開行。
溫颯寒笑笑的讓司機懟了上去,帶着幾分桃色的調戲。
這一下,徹底將梵音激怒了,有種被人羞辱的感覺。
這個厚顏無恥,死纏爛打的男人
梵音掛了倒檔,忽然向後倒車,反被動爲主動,用力懟了一下溫颯寒的車頭。
溫颯寒的車身晃了晃,他眯了眯眼。
梵音將倒檔掛到底,一腳油門,極速的向後撞去,刺耳的輪胎與道路的摩擦聲傳來,這一次,比上一次的衝擊力更猛烈。
溫颯寒變了變臉色,忽然對司機說,“後退”
司機磨磨嘰嘰慢了一拍。
溫颯寒怒喝,“快點倒車”
司機嚇白了臉,趕緊往後倒車,無論如何都不敢跟梵音的車碰上,畢竟梵音倒車的速度太快,真要撞上了,可能就是一場嚴重的交通事故了。
梵音以多快的速度倒車。
溫颯寒便以多快的速度極速倒退。
只聽“砰”的一聲,溫颯寒的車屁股重重撞上了後面的車,將對方的車頭撞了一個大坑。
也就是在這個空檔,梵音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溫颯寒給她打電話。
她接。
“你不要命了”他慍怒。
梵音脣角勾起一抹惡毒的笑意,“有本事你別退啊。”
“你是料定了我會退”溫颯寒怒聲反問。
梵音冷笑,“是。”
“爲什麼。”
“因爲你愛我啊。”梵音順勢接了一句,她似乎因了剛剛溫颯寒狼狽後退的那一幕,心情好了幾分,連聲音都輕鬆冷毒起來。
溫颯寒沉默一瞬,“你相信我愛你”
梵音脣角的笑容一僵。
“頌梵音,你這麼單純,真擔心有一天你被顧名城賣了,還要幫他數錢。”溫颯寒笑,“你把所有的寶都押在我對你的感情上,就不怕我不陪你玩了”
梵音沒言語。
溫颯寒說,“生性純良的人,不適合這個喫人不吐骨頭的獵場。”他點了根菸,火光照亮了不羈的眉心,“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抽身撤離,你將會是什麼下場。”
溫颯寒說的沒錯,一旦他抽身離開,她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腹背受敵。
當初爲了以最快的速度,最殘忍的方式報復他,所以選擇踐踏他的感情,利用他所謂的感情來刀刀凌遲他,借他的勢,滅他的人,相當於讓他慢性自殺,最終給他致命一擊。
但這樣做,同樣承擔着巨大風險,一旦溫颯寒不陪她玩了,死的將會是她。
梵音說,“這條捷徑如果走不了,換條路,咱們從長計議。”她切斷了通話,徑直往公司去了,既然溫颯寒不讓她流掉這個孩子,爲了避免溫颯寒沒有意義的威脅胡鬧影響大局,那就等溫颯寒接受制裁以後,她有的是時間處理這個孩子。
心裏雖是這麼想,可生活習慣到底是有所改變的,戒了煙,戒了酒,作息規律,也會下廚給自己做點養生湯,連着尚小苔都被養的白白胖胖。
基於一種本能,對身體逐漸愛惜起來。
那種常年揮之不去的陰霾和恨意似乎有了喘息的時機,有陽光透過厚重的烏雲照在了疲憊冰冷的心底,那麼一坨小小的溫暖從腹部漸漸攀爬至全身,包裹住了心臟,很溫暖的小小的晦澀希望,讓生活格外的小心翼翼。
尚小苔控制着躁動的大黃,看着梵音忙進忙出打掃衛生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對,前幾天她徒弟還一副對誰都冷冰冰的模樣,像是全世界都欠她的,怎麼這兩天忽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暖洋洋的,連氣色都好了很多。
“徒弟,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了呀。”尚小苔扯着大黃往陽臺退,避開梵音擦地板的抹布。
梵音愣了一下,說,“沒有。”
尚小苔說,“那你爲什麼脣角揚着,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前陣子還死氣沉沉的,這兩天感覺”她想不到合適的詞形容,半天憋出一句,“發光了呢。”
梵音一臉困惑。
尚小苔說,“就是就是臉上看起來有生機柔軟了,沒那麼嚇人了。”
梵音摸了摸臉,“有麼”
“有的”尚小苔肯定,閒聊間,大黃忽然低吼了一聲,向尚小苔咬去,好在它的嘴上套了安全箍,咬不了人。
尚小苔惱道:“臭大黃你不認識我了嘛我們才分開幾天呀現在見了我就咬,還有沒有良心呀”
自從尚小苔搬回來以後,大黃的情緒便又開始躁動不安起來,它不停的圍着尚小苔嗅氣味兒,十分的不友好,獠牙色色。
梵音沒辦法,所以給大黃的嘴套上了箍子,控制它的躁動,她拍了拍大黃的頭,“乖,再鬧就不要你了。”
大黃悲鳴了兩聲,便趴在地上不動了。
鍾奎兩日後給了她回覆,“頌小姐確實有接下這單生意的實力,由於這批貨囤積的時間較久,急需處理,所以交易提前到三天後晚七點一號碼頭八號貨倉,頌小姐做好準備。”
梵音的心咯噔一聲,應了下來。
本以爲還要半個月,沒想到鍾奎突然提前了時間,這樣以來,她必須重新調整自己的計劃,眼下,她還有兩件事情沒有解決。
第一:既然要將鍾奎和溫颯寒當場抓獲,怎麼將溫颯寒和鍾奎同時引至一號碼頭,一般這種交易,狡猾如狐狸的鐘奎是不可能現身的,他與溫颯寒這些年的合作交易,溫颯寒和鍾奎皆不曾在交易地點現身過,都是底下人具體操作。
第二:如果兩人中,其中一人沒有現身,她該怎麼策劃應急備選方案。
當天晚上她給蔡局打電話,彙報了交易時間和地點,順便把心裏的擔心告知他。
蔡局說,“這次的事情,溫颯寒和鍾奎都必須到場,少一個人,我們部署這麼久的抓捕戰略就沒有意義。”
“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梵音問。
蔡局說,“一直以來你是最能猜透溫颯寒心思的,警方看重這一點,纔會選擇你來做這件事,如果連你都沒有把握,這次行動,我們就要再做思量,要麼一舉成功。要麼不打草驚蛇,另做打算。”
停頓了一下他說,“既然顧名城已經知道了你和鍾奎的交易,你要不要跟顧名城商議一番,或許顧名城比你更瞭解溫颯寒。”
梵音說,“不用。”
她必須做兩手準備。
一種溫颯寒會來,一種溫颯寒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