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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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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睿沉吟,“我把顧名城叫來,無非是給你倆創造見面的機會,畢竟七年風雨都一起走過了,沒有愛情,總該有親情,再深的仇恨有淡化的毫釐。在顧名城行動前,找時間跟他心平氣和的談談,將這件事的影響力務必降至最低,不要落入敵人的圈套,上次溫祈的事情若不是溫颯寒懸崖勒馬,不曉得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估計暗中的敵人沒有得逞,所以才捲土重來。”

    他那麼恨她,怎麼會聽她解釋,恐怕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噁心,梵音深呼吸,低聲說了句,“我知道了。”

    “你找我來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梵音問。

    殷睿說,“目前爲止,你做的都很好。”

    梵音沒說話,半晌,她微微一笑,“謝謝你的煙花。”

    起身的一瞬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臉看向殷睿,“小苔跟你聯繫過麼”

    “嗯,在我那裏。”殷睿調低了燈光,“這件事你沒有錯,我會收拾她,小孩子脾氣不記仇,過兩天就回去了。”

    “殷睿”梵音欲言又止,半晌眉眼低垂的說,“把她送回殷叔身邊吧,我這邊有小馬保護。”

    殷睿笑笑的看着她,許是梵音第一次叫他名字,自然而然的溫情,“想好了”

    “這裏的世界太過複雜,不適合小苔這麼單純的心性,或許她曾經的生活更適合她。”梵音說。

    殷睿點頭,送她出警局。

    “你還要去澳門嗎”梵音問。

    “去,這次回來只是做階段性工作彙報。”殷睿說,“溫颯寒的事情只查了一半,將士出征,不破樓蘭誓不還的。”

    “哦,對了。”他忽然說,“我爸過些日子六十大壽,說想跟我們聚聚,你這邊行程安排如果能錯開,可以一起來。”

    梵音說,“我儘量。”她離開警局,看着手機上小馬的未接來電和訊息,徑直穿過公路往三岔路口處走去,按照訊息上的提示,車應該是停在這邊。

    遠遠的看見白色的越野,她下意識加快了步子,一邊走一邊給妖姐打電話調查顧蝶的事情,兩側人行道上植被成蔭林立,泛黃的樹葉厚重灑落,許是不想跟溫颯寒撞個正着,她腳下的步子又急又快。

    剛走到車前,才發現車門打不開,車裏沒人,梵音皺了皺眉,拿出手機正要給小馬打電話,人行道對面的大樹陰影中忽然傳出樹葉踩斷的“咔嚓”聲。

    有人在那裏

    梵音驚覺的猛的看去,“誰”

    這林蔭大道路燈昏黃,兩側的植被像是被墨汁塗過,漆黑深重的無聲無息,連燈光都照不進去,像是凝墨的另一個世界,幽幽暗暗的兀立在世界的彼端,什麼都看不見。

    很久沒有動靜,當皮鞋踩在樹葉上斷裂的“咔嚓”聲第二次傳來時,黑暗中的人緩步向她走來,頎長挺拔的身影從黑暗中漸漸浮現,如他冷峻的神情,黑雲滾滾,似修羅從地獄中來。

    待看清顧名城那張沉怒隱忍的臉,梵音下意識握緊了手機,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他俊朗如神祗的臉從陰影中逐漸出現,忽明忽暗的光影半明半亮,似是善惡難分,好壞參半的分水嶺,讓人有一瞬間的恐懼,梵音被他懾人的氣息逼得步步後退。

    顧名城緩步上前。

    梵音除了退,彷彿再也沒有了其他語言和行爲,兩條腿機械沉重,一腳踩空了石塊,踉蹌了一下,站穩了身子,白着臉繼續退。

    太多血腥陰暗的記憶沉積在心底,太多狼狽掙扎的長夜流淌在腦海中,太多無助瘋狂的對抗,太多愛恨赤裸裸的糾纏,太多難以言說的悔恨和委屈,讓她瞬間失聲變成了啞巴,只覺得畏懼替代了所有難以名狀的情緒,滋生在心頭。

    爲什麼會怕他,爲什麼會恐懼,爲什麼想逃,這些問題來不及想,雙腿便做出了反應。

    她從沒有如此懼怕過他,就彷彿一個人總是被同一件武器傷害,久而久之當她看見同類別的武器時,便會條件反射的害怕躲藏,像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誠然,一個人被傷害久了,自然而然對施暴者產生畏懼的心理。

    顧名城神色冷峻的走過幽幽暗暗的路燈,走進梵音,將她直直的逼進了道路對面的林蔭樹下,再次陷入了彼端的黑暗裏。

    這黑暗太熟悉了,黑的彷彿瞧不見了五指,像是再次陷入了那七年的折磨中,雷電,喘息,掙扎,眼淚,憤怒,厭棄

    熟悉到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兩人彷彿從沒有從那七年中走出來過,無論怎麼掙扎想要擺脫,越是掙扎,那條看不見的繩捆綁的越緊,他想要向左離開,她想要向右離開,可是名爲七年的長鎖將兩人捆綁。

    她被恐懼和折磨束縛了手腳。

    他被致命的習慣禁錮了步伐。

    失重的害怕縈繞在心頭,以至於梵音全身僵直,等待着他暴風雨般的發泄和折磨,自從退入了這片林蔭陰影裏,她的情緒便卑微矮小了下去,習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像是心理上的陰影,永遠擺脫不掉。

    如同她習慣了黑夜中的施暴者。

    他習慣了她逆來順受的糾纏和陪伴。

    梵音的後背終於撞擊在了一棵樹幹上,退無可退,呼吸忽然粗重起來,她努力想要擺脫那些年的陰影,可是情緒總是不斷地下沉,下沉,沉回了過去,這不過是又一個七年的某一夜,她從沒有走出來過。

    當顧名城高大的身軀將她籠罩時,她眼中最後一點路燈的餘光徹底消失了,如沒有生命的物什,麻木的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頭。

    顧名城忽然欺身上前,雙手按在她臉頰兩側的樹幹上,將她圈在狹小的雙臂方圓內。

    濃烈的雄性氣息撲面而來,沉怒而又剋制的氣息,像是忍而不發的雄獅伺機獵物的時刻,厚重的暴虐無聲無息擴散,他俯身靠近她,在看不見的漆黑裏,盯住她的眼睛,寒聲,“顧蝶呢”

    梵音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吸了一口氣,窒息的高壓讓她缺氧的厲害,“不是我。”

    “頌梵音。”顧名城沉怒的氣息厚重了幾分,剋制讓他的聲音冷硬而又低沉,“我,顧名城,究竟對你做過怎樣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你這般算計於我,我的父親因你而死,我的母親因爲你忽然的背叛,不得不孤立無援裝瘋賣傻那麼多年,我的事業動盪可危,縮水至無法彌補的地步,我因爲你失去了人生最寶貴的東西,試問,我對你做過什麼,我可有報復於你,可有傷害於你,可有讓你失去過最寶貴的東西。”

    顧名城聲音很穩,“身不由己的那幾年,是你自找的。於我而言,我寧願七年前死於那場車禍,死在不見天日的黑暗裏,你永遠不曉得我究竟失去了什麼,也不會曉得那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

    梵音大口大口的呼吸,臉色蒼白的厲害。

    “都說七年如婚姻,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沒有愛情,總該有親情,你應該也聽過這些勸詞。可是頌梵音,那七年,是你情,但我不願。”他似乎只有在看不見她的黑暗裏,方能神色冷峻面不改色的說出這般絕情犀利的言語,“這份狼狽替我保命的情誼,是出於虧欠也好,補償也罷,我顧名城離開烏鎮以後,至今沒有對你做過任何實質性的報復和傷害,便是對你最好的償還,希望你能明白,你賦予我的一切,包括這條命,我都不稀罕。”

    梵音一直吊着的那一口氣瞬間塌陷下去,夜是這般安靜,安靜到可以清晰的聽見心碎的聲音,像是玻璃,嘩啦一聲碎了一地,眼淚止不住的掉落,無聲無息,唯有粗重的喘息,顫抖的聲線,證明了她情緒崩的徹底。

    她緊緊抿脣,所有虛妄的念想,殘存的執狂,那些相見時刻罪惡的渴望,選擇口紅時猶自微小掙扎的情緒搖擺,開槍自殺時那抹以死刺激他的微小奢望,那些不屬於她,卻偶爾犯病想要在他面前,有所表現吸引他目光的心思,還未綻放便被她強行扼殺在了心底,那麼多那麼多蹩腳又不可讓人瞧見的掙扎,那麼多那麼多罪惡又難堪的奢望,瞬間粉碎的徹徹底底。

    那些小小的歡喜,卑微的小心思,像尋常女人那般,偶爾作妖,還沒被人發覺,就又卑微的按了下去。

    此時此刻,被他無情殘忍的踐踏在腳底。

    崩潰總是在這樣的深夜,她忽然無地自容得捂着臉,儘管極力的剋制了情緒和哭泣,可是仍然無法控制那氾濫在心底的傷悲,彷彿連這悲哀都是一種自作多情,她喉間發出低低的啜泣,一聲又一聲,不知道爲什麼,忽然很想道歉,她捂着臉剋制的哭泣,顫聲說,“對不起,顧名城,對不起,對不起”

    顧名城有一瞬間的沉默,氣息彷彿驟然凝固了。

    “對不起”不該哭的,不該在他面前露出這麼可笑的傷悲情緒,在他看來,該是多麼矯情可笑啊,可是無論如何都忍不住,人的悲傷衝破了心理防線,便如她這般崩潰的無法控制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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