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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他有什麼難言之隱(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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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音垂下眼簾,飯局氣氛維穩又輕鬆,她坐在蔡局左側,顧名城坐於右側,兩人並無交集,只是梵音的目光有些思量的落在顧名城的酒杯上。他是從來不會喝酒的,幾乎到了一杯倒的地步,兩人在一起的那些年,他亦是那般抗拒喝藥酒止痛,可是此時此刻,觥籌交錯談笑間,他會拎着酒杯喝酒,那麼自然而然,不露痕跡的熟稔。這種感覺分外的陌生,陌生到讓她的心頭一陣陣發涼。她漆黑的眼神略微有些驚訝地看向他。有人靠近顧名城,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話語,他眉眼低垂,脣角勾起曖昧不明的笑意,拎着酒杯輕輕示意了一下,與那人隔空碰了杯,喝了酒。他喝酒小酌,沒有溫颯寒那般烈的酒性,沒有梵音的豪爽,有他自己一套方圓規矩,不動聲色,又深諳遊戲規則。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喝酒的呢輸了八局,喝了八杯,加上衆人勸酒,周市長的人情酒,少說上十杯,白酒。還能如此面不改色,千杯不倒,毫無醉意。梵音收斂了所有的鋒芒,低調的喫菜說笑,甚至不再搶風頭喝酒。蔡局說,“小頌今晚戰鬥力不行,才喝了一圈,要是以前,五六圈打底的。”梵音微笑,“今兒特殊,生理期,不方便喝酒,改日身子爽利了,別說五六圈,就算是五十圈也要跟周市喝的。”“這麼多人,頌小姐也算是喝到位了,可偏偏跳過了顧總,讓人看不過去,顧總是輸在你手裏的,怎麼着,頌小姐也要敬一杯,單單看你們往昔的情分,這酒也是要喝的。”周炳嶸說。話音落地,服務生便上前要給梵音倒酒,梵音微笑擡手蓋住了杯口,“哪裏有輸在我手裏的說辭,要說輸,咱們所有人都輸在了您的手上,若不是您立了規矩,我們怎麼會平白喝了這麼多,該敬的,應該是您。”她就着杯中的酒,敬了周市長一杯,酒杯見了底,她的手依然覆蓋在杯口,“見底了就是壓軸,壓軸酒只能喝到周市長這裏,便是最大的,可不能再跟別人喝了,這裏沒有人能大過您,您可是北三省的天。”周市長很是受用她這句話,笑了起來,“我就說頌小姐討人喜歡,老蔡你瞧瞧她這張嘴,句句說到人的心坎兒上,事兒也辦的敞亮。”這是周炳嶸第一次誇她,似是對她的肯定和嘉許,只要有周炳嶸這棵大樹靠着,梵音就是安全的。顧名城接了電話,提前離席。周市長指着顧名城的背影,對梵音說,“顧總現在可是顧家好男人啊,一日三餐定點回家,家有如花美眷,對外面的花草從不留戀。”梵音微笑。飯局喫完,衆人散場,梵音笑說,“周市長日理萬機,晚上該是好好放鬆放鬆,喫完這一場,第二場咱們好好休息唄。”周市長笑看了她許久,“還有第二場”“有喝酒的地方,就有醒酒的地方。”梵音微笑,“音兒都爲您安排好了,就等您移駕。”周炳嶸笑着指了指她,點了點,沒有說話,便大步往外走去。衆人跟隨。妖姐候在江南會所前,一一爲這些爺做了其他安排。包廂裏便只剩下梵音和蔡局。房門關上,梵音坐在蔡局身旁,給他倒了杯水,等待着他今日邀約的真正目的。蔡局依舊一副深謀遠慮的模樣,笑說,“小頌,無論人情順水做的多麼好,都別忘了你真正該做的事情。”“我記得。”蔡局說,“鍾奎回國了,這些日子又有動作,他和溫颯寒之間雖然鬧的不愉快,但利益捆綁,暫時誰都不會退場,所以你要加把勁了。”梵音臉色淡如水,點了頭。蔡局將一個針孔攝頭像放在桌子上,“這個東西你拿着,以後你跟鍾奎的每次接觸,都必須偷拍下來,這東西可以把現場發生的一切同步直播給我們,也是我們收集證據的好機會。”梵音收下。蔡局說,“過幾天鍾奎會陪一個馬來西亞的客戶參加一個名流晚宴,你要去一趟,跟鍾奎混臉兒熟,太久不接觸,就生疏了。”停頓了一下,蔡局又說,“最近忽然有人提供了一條線索,關於段曉玉的死因,線索直指戴昱,段曉玉八年前爲了錢,頻繁拿視頻爲要挾,向戴昱吸金,戴昱自然不會留她。段曉玉你還記得吧,就是和戴昱的性愛視頻被曝光出去的那個女人,你替她背了多年的黑鍋。”梵音心有餘悸,這是當年溫颯寒爲了留給她一條翻身的退路,設下的極深的伏筆。蔡局點了點菸灰,輕描淡寫的說,“如果是戴昱殺了她,很多事情都說得通了,那張銀行卡上有顧名城的指紋,警方猜測顧名城私下裏,爲了替戴昱擺平這件事,接觸過段曉玉。”“誰提供的線索。”梵音問。蔡局說,“匿名提供,但是我和殷睿的分析,九成是溫颯寒提供的,七年前溫颯寒也跟段曉玉接觸過,如果他不是殺害段曉玉的兇手,在段曉玉死了這麼多年後,溫颯寒還拿出這件事來做文章,那麼便是想利用段曉玉的死達成某種目的,卻又不能直白的告訴警方,所以暗示我們,引導我們去調查。”“你們查嗎”梵音本能的問了句。蔡局笑說,“小頌,這個時候你應該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而不是我們查不查。”梵音凝神。蔡局說,“溫颯寒衣食無憂,有財有勢,他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將警方的視線引回了戴昱和段曉玉的桃色事件上來,爲什麼忽然揭曉了段曉玉的死因,還有些匆忙,他想告訴我們什麼爲什麼不直接跟警方交涉,是有什麼訴求,或者只是無聊的挑釁。”梵音說,“溫祈的死,你們都能給按了,他怎麼跟你們直接交涉呢你們爲了逼他就犯,黑的說成白的,逼他以暴制暴,他根本無處伸冤,所以才暗中拋開了溫颯寒的名義,讓人匿名給你們提供線索。”蔡局笑說,“我倒是很感興趣,想看看溫颯寒究竟想告訴我們什麼,他這麼號人物,難道也有難言之隱嗎”笑完蔡局說,“這件事我已經全權交給殷睿去查了,看看溫颯寒暗地裏究竟賣的什麼藥,沒準能挖出點有意思的事情。”“殷睿最近在查這件事”梵音問了句,“難怪最近聯繫不上他。”“嗯,我讓他把手頭上案子都放了,專項跟進溫颯寒拋出的線索。”梵音離開江南會所時已經很晚了,小馬的車停在樓下,胸口堵的厲害,忽然不想坐車,她沿着人行道往家的方向走去,金燦燦的秋葉鋪設了滿地,蕭索清冷的涼意無孔不入,如同煩躁又沉悶的心,有車不遠不近的跟着她。她誤以爲是小馬,便說,“你不用跟着我,先回去。”那車依然跟着她。梵音冷冷看向車的方向,“我說了不”說到一半就止住了。車窗玻璃緩緩降了下來,溫颯寒俊美絕倫的側臉慢慢出現,不羈的臉上有不羈的冷意,他沒有看她,脣上叼着一根菸,微微低着頭,一手握方向盤,一手點菸。梵音一見是他,便失去了想要訓喝的慾望,快步往前走。溫颯寒的車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後。她穿過擁擠的人流,他便開着大奔招搖過市,慢慢悠悠的駛過人流,直到跟着她回到公寓樓下,坐在車裏目送她上樓。梵音回到家,小苔已經笨手笨腳的準備了醒酒的湯和許多胃藥放在桌子上,連水都倒好了,似是從溫祈那件事之後,小苔便長大懂事了些許。“哪兒來的胃藥,家裏的藥不是過期了麼”梵音問。小苔口無遮攔的說,“溫颯”頓了頓,她忽然說,“我買的。”梵音看了尚小苔許久,她一句話不說,起身拿着那些藥和醒酒的湯來到陽臺,盡數將那些東西扔了下去,連湯碗都丟下樓,似是關係斬斷的不夠徹底,她飛快的跑回房間從包裏翻出那盒修復的藥,全部丟了出去,彷彿丟了這些東西,便能跟溫颯寒的關係撇的乾乾淨淨,清清楚楚。“徒弟你幹什麼呀。”尚小苔急了,轉身就要往樓下跑。梵音說,“不準下樓”尚小苔急紅了眼,站在門口委屈的直跺腳。藥品撲撲棱棱的砸在溫颯寒的車頂,胃藥的盒子散落在車邊,掉入他的視線內。他的車在公寓樓下停了大半夜,將近破曉才驅車離開。像是小時候想要翻越院子裏的籬笆摘得那顆草莓,哪怕籬笆上荊棘橫生,翻越的過程會被倒鉤刺扎的千瘡百孔,血肉模糊,可他的目標是那顆甜美的草莓,過程不重要。只要念着那顆草莓是甜的,籬笆的刺便不覺得疼,也不覺得苦,人生多少是有活頭的。今年的秋季很短,深秋如冬,沈嘉穎洗完澡,換了性感的蕾絲睡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沈母端了杯牛奶過來,勸說,“喝點暖暖身子,你剛出院,穿這麼少,凍壞了怎麼辦。”沈嘉穎看了眼時間,“空調開着呢。”自從孩子沒了以後,沈嘉穎便有了心結,無論是對溫颯寒和頌梵音聯手搞掉了她的孩子,還是對顧名城的冷靜,皆成了刺紮在心裏,事事敏感又多疑,骨子裏的驕傲,現實裏情感上的卑微,讓她矛盾的喜怒無常。沈母是前些日子顧名城接來住的,目的便是開導陪伴沈嘉穎。此刻她雖然看着報,但心裏默數着時間,名城說九點半之前回家,現在是九點二十五分鐘。私家偵探把偷拍的照片發給她,訊息傳來,“顧總今晚和周市長,蔡局長,頌梵音等人一起喫飯。”七八張照片,皆是通過窗扇縫隙偷拍的零碎片段,有兩人一起打牌的,有一個餐桌喝酒的,儘管全程沒有任何互動和眼神交流,可是隻要有頌梵音在的地方,沈嘉穎的心頭便梗的厲害,如刺在喉。她若無其事的將照片撕掉丟進垃圾桶,看了眼時間,九點三十分,顧名城準時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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