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嫺雖不執着於這些舊俗,可前世也見過別人家舉辦滿月酒、百日宴等,親朋好友圍着娃娃轉,喜歡的都要抱上一抱,相互之間過過手。
現如今那些夫人們可能不大敢主動要求抱小腿,但沈嫺也得抱着人去夫人們中間轉一轉。
到了前院,離開席還有一陣子。
夫人們見了沈嫺來,先是見禮。
沈嫺便聚夫人們一同到花園裏坐下聊天喝茶。
她說話大方、處事周到,頗顯當家主母的風範。
而柳眉嫵被晾在一邊就頗顯得冷清了。
柳眉嫵不是沒想着要去與這些官家夫人們結交,可以前她和秦如涼成親時就鬧出些風言風語,後來在宮裏又當衆出醜,京貴圈中一提起這些事都還記憶猶新。
再加上柳眉嫵又只是個妾室,正室夫人們哪能正眼瞧她。
以前到處是沈嫺這位公主不受寵的傳言,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誕下男嬰,不僅皇上重視,她在將軍府的地位也更加穩固。
關鍵是以前靜嫺公主遭毀了容,可眼下看來她臉上無絲毫瑕疵,有種悠然從容的動人美麗。
官家夫人們覺得神奇,後來聽沈嫺說是因爲皇上御賜了藥膏,她塗抹了以後才慢慢得以恢復。
御賜之物,藥效自然奇佳。大家都深信不疑。
現在沈嫺不傻了,生得如此漂亮,又有了兒子,秦將軍也該浪子回頭了。
不然秦將軍若是不重視這對母子,豈會如此大張旗鼓地舉辦百日宴。
因而夫人們個個都往沈嫺身邊湊,逗了一陣小腿,連連誇讚,小腿長得漂亮,真像大將軍云云。
沈嫺聽了直想笑。
這些個夫人們,睜眼說起瞎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小腿又不是秦如涼的兒子,哪裏像他了
只不過沈嫺也不拆穿,只當是吉祥話,面上聽了高興。
崔氏和玉硯則在沈嫺身邊忙前忙後,絲毫不敢放鬆大意。
這人多眼雜的,自然得保證小腿的安全才行。
柳眉嫵不與大家湊一堆,過去也是自討沒趣,便只站在蕭條的柳樹下,遠遠地瞧着。
她憤恨地想,如若她纔是當家主母、堂堂將軍夫人,眼下這些人恐怕就都來巴結她了吧
一個個勢利的東西
那個位置原本也該是屬於她的,都是被沈嫺搶走的沈嫺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柳眉嫵嘴角浮現出陰狠的笑:“你就盡情炫耀吧,一會兒醜態畢現,我倒要看看她們還怎麼來巴結你”
要是她沈嫺背上了全城放蕩罵名,那就跟過街老鼠似的,不論走到哪裏都只能被人戳着脊樑骨罵
只要一想起這些,柳眉嫵心裏的怨恨和怒氣才稍稍得以壓制。
離開花園後,柳眉嫵問:“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香菱道:“夫人放心,奴婢已經準備妥當了。”
“哼,沈嫺,我看你這次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到了要開席時,府里人一盞盞點上了華燈。
燈火嫣然掛於樹梢間,照亮了整個前院。
 
秦如涼說了一些場面話,然後就招呼大家入席。
在場的男賓和女賓是分開坐的,中間隔了一層薄紗。
沈嫺抱着小腿出現時,男賓們只能看個大概,但見她端莊地在主桌座下。
賀相今日也來參加了百日宴,自然揪着賀悠一併來了。
賀悠對這種場合一點興趣都沒有,但禁不住賀相念叨,說秦如涼好歹幫助過他,一起來祝賀一下理所當然。
賀悠原本是要出門胡混的,結果賀相一發起飈來便喝道:“你敢走,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賀悠對這樣的恐嚇見怪不怪,畢竟老頭子一次也沒付諸行動過。
老頭子見嚇不着他,便又道:“你敢走,這個月零花錢一文也沒有”
賀悠心想,媽的這個月才排頭啊,要是沒零花錢比打斷他狗腿還難捱
於是乎,賀悠只有鬱悶地跟着他家老頭子一起,到將軍府裏來道賀了。
賀悠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席邊,手裏拎着根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面前的碗,等到薄紗後的主人家出現時,他不經意間擡頭一看,納悶道:“咦,那人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啊”
此時沈嫺已經在秦如涼身邊落座。
賀相聽聞賀悠如是一說,對着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拍過去,低聲罵道:“那是公主不得無禮孽子,是不是見着哪個女的你都覺得眼熟啊”
賀悠揉着後腦勺,翻着白眼道:“死老頭,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幹什麼”
舉朝皆知,賀相家有個紈絝兒子最是令他頭疼。
見官場同僚都看過來,賀相老臉有些掛不住,乾乾笑道:“犬子頑劣,讓諸位笑話了。”
賀悠最看不慣老頭這副做派,明明是他把自己硬拖着來的,結果連話都不讓他多說一句。
賀悠時不時朝那薄紗後望去,越發覺得那位抱着孩子的公主似曾相識。
以前他見過靜嫺公主嗎或許是見過,但他都忘了她長什麼樣子啊,怎會覺得如此熟悉。
秦如涼的另一邊款款坐着的是柳眉嫵。
還沒等開喫,柳眉嫵便先站了起來,款款來到沈嫺面前,向她敬茶。
旁邊的香菱奉上托盤,托盤裏早已準備好了兩杯茶。
柳眉嫵先端了其中一杯,柔柔道:“公主,這杯茶眉嫵早該敬你,只是等到現在不知道會不會遲。”
沈嫺不緊不慢地把小腿交給崔氏,方纔起身,亦是笑道:“怎會,難得你有這片心,我真是意外之喜。”
柳眉嫵道:“以前是眉嫵不懂事,與公主鬧了許多的不愉快。眉嫵與公主同是將軍身邊的人,理應情同姐妹,都是一家人,眉嫵爲過去向公主賠不是,還請公主見諒。”
沈嫺挑眉道:“一家人是不假,只不過情同姐妹可能不大合適,你也想做公主”
柳眉嫵臉色一頓,有些難堪道:“公主說笑,眉嫵不敢。是眉嫵失言了。”
一旁秦如涼見不得柳眉嫵受委屈,便幫忙說道:“眉嫵好心想與你和睦,你差不多就得了。”
沈嫺悠悠道:“你這是說的哪裏話,不是眉嫵說要與我情同姐妹麼,我的姐妹可不就是公主了我這是有事論事啊。”
柳眉嫵臉上表情越發無辜,道:“公主,眉嫵真是一心想與你和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