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傍晚回到家，就看到顧輕舟臨窗而坐，正在看書。</p>
夕陽的餘暉，給她的面頰渡了層霞光，更顯得她面頰白皙紅潤。庭院的樹枝明暗分層，錯落有致。</p>
晚霞這樣美，落在顧輕舟臉上的霞光更美。</p>
司行霈輕手輕腳進門，擁抱了顧輕舟。</p>
顧輕舟沒有動。</p>
“看什麼呢？”司行霈問她。</p>
顧輕舟道：“瓊枝借給我的書，是西醫外科手術的理論知識。我一直和瓊枝交換知識，她教我簡單的外科基礎，我教她診脈。”</p>
司行霈就道：“這麼累作甚？”</p>
“白閒着太空虛了。你這一生，大概沒特別空閒過。成天不做事，空虛感會把人擠垮，還不如累一點。”顧輕舟笑道。</p>
司行霈吻了吻她的面頰，說不過她。</p>
他進去換了件家常衣裳，出來和顧輕舟說話，準備喫飯。</p>
顧輕舟放下書，跟司行霈說了今天夏千予的來訪。</p>
“她怕是別有所圖，我覺得可能是美色誘惑你吧。這件事，一旦拆穿了她沒面子，怕是顏老那邊過不去，算了。”顧輕舟笑道，“你心中有數就行了。”</p>
司行霈沒由來出了一身雞皮疙瘩。</p>
他道：“什麼玩意兒？噁心死我了！”</p>
然後他又道：“既然她找死，我就要成全她。我去會會她。”</p>
顧輕舟笑道：“別胡鬧。”</p>
“沒有胡鬧。這叫警告。若是再有下次，我就不會輕饒。”司行霈道，“就她那樣的，還想勾搭我？她當我是什麼？”</p>
他深深感受到了羞辱。</p>
難道他這麼飢不擇食嗎？</p>
他的女人可是顧輕舟，這難道還不能證明他的品位和眼光嗎？</p>
顧輕舟則是哭笑不得，拉了司行霈的袖子：“別生氣，我知道司師座眼光高。”</p>
司行霈俯身，在她脣上輕啄了下：“你別管，我要帶玉藻去玩玩，正好教教玉藻，女孩子若是不自愛，會落個什麼下場。”</p>
他打定了主意，顧輕舟勸說也沒用。</p>
況且顧輕舟大着五六個月的肚子，實在乏力，說了片刻她就打哈欠。</p>
半睡半醒間，顧輕舟突然問司行霈：“我懷孕這些日子，你是不是很辛苦？”</p>
司行霈就捏她的臉：“你長大的那兩年，我比現在還年輕呢，那時候不是更辛苦？你那時候不疼我，現在跑來說風涼話？”</p>
顧輕舟笑起來。</p>
她翻身，側躺着睡了，嘟囔道：“一直很疼你的。”</p>
司行霈從身後摟住了她。</p>
顧纓和顧紹登門，果然是邀請司行霈和玉藻，司行霈欣然答應了。</p>
他臨出門的時候，一臉奸詐。</p>
司瓊枝正好看到了，回頭就問顧輕舟：“大嫂，我大哥這是憋一肚子什麼壞水呢？”</p>
顧輕舟扶住腰：“我要是身上稍微輕快點，我都要攔住他。他要去看笑話，我真怕他弄得人家姑娘不想活了。”</p>
司瓊枝就好奇問：“到底怎麼回事？”</p>
顧輕舟不好跟小姑子分享這種話題，三兩句把司瓊枝打發走了。</p>
玉藻最是興奮。</p>
她個子不高，拉着司行霈的手需要吊起胳膊，司行霈怕她手臂酸，索性抱了她。</p>
她摟着父親的肩膀，看着海浪追逐的碼頭，大喜道：“一個月出兩次海？跟過年一樣！”</p>
顧纓和顧紹也被她說笑了。</p>
司行霈就道：“出海就高興成這樣？將來你也去海軍裏混，如何？”</p>
“好呀。”玉藻大喜。</p>
顧紹和顧纓一起啞火了，齊齊抽動脣角，預感司行霈想把閨女扔到海軍隊裏去的想法，回家會遭到太太的家暴。</p>
“等你長大一點。”司行霈又對玉藻道，“個子跟阿爸一樣高的時候......”</p>
顧紹：“......”</p>
司師座哄小傻子的手段一套套的，層出不窮——玉藻再如何天賦異稟，也不可能長到司行霈那麼高的個子。</p>
別說姑娘家，就是男的，又有幾個能及他？</p>
顧紹看了眼玉藻，心想：“小外甥女啊，你先別傻樂，陷阱無處不在，這些大人可陰險了。”</p>
舅舅滿懷憂愁，玉藻則歡天喜地：“好，我以後好好喫飯，長得跟阿爸一樣高。”</p>
單純的小孩子，對身高沒什麼概念，等她將來長大了，會想起小時候受騙的經歷，然後起了弒父的心思。</p>
司行霈就哈哈笑起來：“果然很有出息。”</p>
顧紹沒眼看這位父親。</p>
碼頭很熱鬧，夏千予在新加坡果然是一呼百應，請了數十人，把整個碼頭弄得衣香鬢影，擠滿了豪車。</p>
遠遠的，夏千予就看到了司行霈。</p>
司行霈懷裏抱着個孩子，有點破壞氣場。</p>
今天夏千予穿了件桃紅色的無袖連衣裙，顯得她腰身纖瘦，手臂圓潤。</p>
只是......</p>
“她不該穿桃紅色的。”顧纓低聲道。</p>
夏千予是很常見的南洋女子容貌，肌膚偏黑。</p>
如果五官好看，比如說眼窩微深，讓眼神更深邃；鼻樑高挺，讓面頰更小巧，穿什麼樣子都別有風情。</p>
可夏千予是扁平的臉和鼻子，這件衣裳，把她襯托得更加黑，而且稍微顯胖，她的缺點全部露了出來。</p>
而她雙腿修長，小腿勻亭筆直，長裙又遮住了，不露端倪。</p>
總之，顧纓不太愛好打扮的，也覺得夏千予今天的表現很失水準。</p>
“她很緊張嗎？”顧纓自問。</p>
顧纓在緊張的時候，纔會表現很差。</p>
“司師座，真是榮幸。”夏千予走上前，雙頰微紅，眼神飄忽和司行霈打招呼。</p>
司行霈略微點頭，沒怎麼看她，覺得辣眼睛。</p>
玉藻叫了聲姑姑好，就把頭埋在司行霈的肩膀上，好像很害羞，其實是有點害怕夏千予。</p>
顧纓和顧紹就暖場，和夏千予聊了好一會兒，夏千予才依依不捨去招待其他賓客。</p>
所有人上了郵輪，整個甲板都是紅男綠女，一派繁華。</p>
郵輪鳴笛，噴出陣陣白霧，破浪而去。</p>
司行霈帶着玉藻，先去了船艙，將玉藻安頓好。</p>
玉藻這間船艙，是和顧纓共用的，方便顧纓晚上照顧她。</p>
司行霈進來的時候，顧纓就連忙避出去，對司行霈是怕的不行。</p>
“司師座，您的船艙不在這裏，而是在頂層。”夏千予丟下滿船的賓客，特意跟到了這裏。</p>
司行霈心中瞭然。</p>
他面無表情：“好，我去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