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這貨，從小在他父親眼皮底下搞鬼，養成了他各種不着痕跡的小動作。</p>
所以，他能輕易在葉督軍的眼皮底下打聽到消息，葉督軍一點也不意外。</p>
只是，這廝完全不知何爲收斂，而且愛興致勃勃的看熱鬧，實在叫人忍無可忍。</p>
就像此刻，他得知葉督軍把華雲防投入了監牢，第一時間來趕場，比花邊小報的記者還要討厭。</p>
葉督軍想要掐死他。</p>
“老子的女兒是大閨女，哪裏來的女婿？”葉督軍眼裏噴火。</p>
他這幅模樣，一般人都要退避三舍。</p>
然而司行霈有個比這脾氣還要火爆的父親，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迎面而上：“棒打鴛鴦！哎喲，這手段可真老套！”</p>
葉督軍：“......”</p>
他不想打鴛鴦，只想打司行霈。</p>
“你還有完沒完？沒事給勞資滾蛋，喫飽了撐的，你天天的撿樂子？”葉督軍氣急敗壞。</p>
司行霈這才消停了幾分。</p>
他問葉督軍：“真打算把這人扣起來？”</p>
“不然呢？”葉督軍冷冷問。</p>
“那葉姍怎麼說？”司行霈問。</p>
葉督軍冷哼了聲：“此事還輪得到她說話？她尚未出嫁，仍是我的女兒。”</p>
“是女兒，不是奴隸。”司行霈道。</p>
說罷，他站起身，沒大沒小輕輕拍了下葉督軍的肩膀：“督軍，孩子都是討債鬼。我小時候成天想着跟我父親作對，他討厭什麼，我就非要做什麼。</p>
你若是以爲，簡單把人殺了，這件事就能蓋過去，那你將來後患無窮。等葉姍恨你一輩子時，你就後悔莫及了。”</p>
他這句話，是勸解之意。</p>
可後面的話，就越說越不像樣子：“你那三個孩子全是閨女，長這麼大你大概還不知道什麼叫頭疼。可你還有個不滿半歲的兒子，將來你就試試厲害。</p>
我從小跟我父親作對，已經有了經驗。你聽我一句，保管你能一勞永逸，否則......”</p>
葉督軍只感覺他說的每個字都刺耳。</p>
在葉督軍殺人的目光中，司行霈溜溜達達離開了督軍府。</p>
他回到家，把此事告訴了顧輕舟。</p>
顧輕舟沒想到此事的走向如此奇怪，詫異得一時間不知該問哪一句，愣了半晌。</p>
“怎麼？”司行霈不解，“你怎麼不說話？”</p>
“葉姍這個......”她斟酌了下，“是真是假？”</p>
“真的。”</p>
“她自己突然跑回來，而不是帶着人馬迴歸，這是什麼意思？”顧輕舟又問，“她怎麼說？”</p>
“我哪裏知道？”司行霈笑道，“我又不是她爸，用得着我操心嗎？”</p>
顧輕舟哭笑不得。</p>
他們倆就說起了玉藻。</p>
顧輕舟問司行霈，將來玉藻找個什麼樣子的女婿，他纔會滿意。</p>
司行霈想了想，感覺什麼樣子的都不會滿意。自己好好的閨女，給那些混賬，實在太虧了。</p>
顧輕舟哈哈笑起來。</p>
此事他們倆知道，葉姍和葉嫵並不知情。</p>
葉督軍原先打算的簡單粗暴，在司行霈一席話之後，土崩瓦解了。</p>
他猶豫再三，去找了葉姍。</p>
自己爲何討厭華雲防，他怎麼登門的，葉督軍都告訴了她。</p>
他觀察着葉姍的反應。</p>
葉姍淡淡道：“哦。”</p>
哦？</p>
這是什麼意思？</p>
“阿姍，你沒什麼想說的嗎？”葉督軍直接問。</p>
葉姍擡眸，看着葉督軍：“有。每年投靠您的小軍頭不計其數，您會拒絕一些，收編一些。</p>
我想，參謀和將領們都有自己的估量。華雲防的武備，您也照正常的估算。如果不想要就拒絕。</p>
這是軍事，跟我無關，我沒什麼想要的。至於華雲防，我跟他是爲了保命。若對他有感情，我何必那麼狼狽自己逃回來？”</p>
“既如此，我就宰了他。”葉督軍道。</p>
葉姍表情不動：“倒也可以。他手下雖然忠心，可人心難測。其中有個叫陸朝的人，念過書、有魄力，聲望也不錯。</p>
我看他早有不臣之心，還勸過華雲防提防他。如果你想要殺了華雲防又不至於讓那些人譁變，就先和陸朝接觸，讓他安撫好軍心。”</p>
葉督軍心中，頓時就瞭然。</p>
他看了眼葉姍，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父親並不失責，他還是挺了解自己女兒的。</p>
想明白了之後，葉督軍把華雲防放了，同時派人去了清河鎮，撤走原先的駐軍，讓華雲防駐守此地。</p>
那原就是華家的地盤。</p>
因爲華雲防手裏的人馬數量龐大，葉督軍大大方方給他封了個旅長，同時提高了每年應該交給稅收的數目。</p>
“本來應該給你個團長的。”葉督軍的總參謀如此說，“不過，督軍看你們家兩代人忠心耿耿，才如此寬厚。以後要忠心戍守，莫要起歪心思。”</p>
華雲防對這一變故很詫異。</p>
“那.......我的條件，督軍怎麼說？”他試探着問，眉心隱隱跳躍着煩躁。</p>
總參謀是個人精：“嗯，你的條件督軍知道了，正在考慮。”</p>
華雲防沒跟這種久居高位的人打過交道，不知道這話等於放屁，他心裏暗暗揣下了不安和焦急，耐心等葉督軍考慮。</p>
“這是任命書和印章。”總參謀道。</p>
華雲防就接下了。</p>
他如此輕易的，就被葉督軍給忽悠走了。</p>
此事只有幾個至關重要的將領和葉督軍，以及葉姍、司行霈兩口子知道，其他人全然不知。</p>
葉姍失蹤又復返，督軍府也找了描補，說：“二小姐這些日子在香港的朋友家，故意躲着督軍。過了年，才知道回家。”</p>
其他的，隻字不提。</p>
葉姍自己也不提。</p>
她回來之後，還跟從前一樣，去參加了幾次宴會。</p>
她曬黑了很多，葉姍自己也解釋，說是香港的陽光烈，而且她愛上了游泳和打網球。</p>
“香港有不少南洋人，他們都愛這樣的膚色，我也是特意曬的。”她道。</p>
衆人大多數沒去過香港，也不知外頭到底流行什麼。</p>
不過這些年，風俗一日千里的發生改變，什麼匪夷所思的事都可能在下個月成爲時髦。</p>
葉姍的解釋，沒什麼漏洞。</p>
衆人對她的注意力，很快就散盡了。</p>
葉姍也見到了王遊川。</p>
她還是不太自然，說了幾句話就避開了。</p>
倒是王璟，情緒很激動，似乎滿腔的熱情都要倒給她。</p>
葉姍避之不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