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昱想要和葉督軍單獨談。</p>
葉督軍看了眼他，心想：“如今倒是像話。不知是自己領悟，還是司行霈和顧輕舟教的。”</p>
敢直接面對葉督軍，至少此行爲很負責。</p>
葉督軍不排斥，同意和他談。</p>
司行霈就道：“去我的書房說話吧。”</p>
他領路，把葉督軍和康昱領上了二樓書房。</p>
書房朝陽，又沒有拉上窗簾，日光把房間曬得滾燙，一進門就有熱浪撲面，不如樓下涼爽。</p>
葉督軍認定司行霈是故意的，看了眼他一眼。</p>
司行霈恍若不覺：“你們閒聊，可要傭人送茶？”</p>
葉督軍解開了軍裝的兩粒銅釦，走到司行霈的書案前坐下，順便拿起一本文件扇風。</p>
瞥見司行霈立在門口，葉督軍淡淡道：“出去，關上門。”</p>
司行霈隨手把門帶上了。</p>
康昱立在書案前，手足無措，不知是該站着回話，還是該坐下。</p>
他不知所措的樣子，讓葉督軍略微蹙眉，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吧。”</p>
康昱如蒙大赦。</p>
葉督軍自己打風，眼神落在康昱臉上，聲音不高卻透出威儀：“說吧，你要跟我談什麼？”</p>
康昱早已準備好了腹稿。</p>
葉督軍一問，他很清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p>
“督軍，我不想入贅到葉家。”康昱道，“但是，我想要娶阿嫵，我對阿嫵的心意從未改變過。”</p>
葉督軍眼眸深邃，不言不動。</p>
康昱瞧見如此反應，心下惴惴。屋子裏很安靜，康昱怕自己表述不恰當，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督軍，若能入贅到葉家，我三生有幸，只可惜我不通軍務。”</p>
葉督軍依舊四平八穩坐着，手裏打着風，風很微弱，他鬢角紋絲不動。</p>
眼神很深，看不出情緒。</p>
屋子裏熱，康昱又緊張，不知不覺滿頭出汗。</p>
汗水沿着鬢角滑落，他視線幾乎模糊。</p>
擡手用袖子擦了擦汗，康昱見葉督軍始終不開口，就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p>
他的意思很簡單：他想要娶葉嫵，但他不入贅。</p>
葉督軍的家業，他不想要。</p>
“督軍，我希望阿嫵能和其他女孩子一樣，有個正常的婚姻。入贅的婚姻，說到底是不好的，我姑姑就是入贅的，她並不開心。”康昱越來越害怕，說話越發口無遮攔。</p>
這句話，他說完了就後悔了。</p>
心想完了，我這是罵葉督軍呢，只怕今天這席話白說了，他還要把我攆回家。</p>
不成想，康昱等了半晌也沒有等到葉督軍的雷霆盛怒。</p>
他偷偷擡眸，睫毛被汗水打溼，視線裏略有點模糊，葉督軍臉色竟然好轉了些。</p>
康昱不敢置信，又擦了擦眼睛。</p>
再看葉督軍時，葉督軍的表情是鬆動了。</p>
康昱不知緣故，葉督軍內心深處到底哪一根弦被觸動？</p>
“出去吧。”葉督軍擺擺手，“你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p>
康昱道是，恭敬萬分退了出去。</p>
他一走，葉督軍就打電話到樓下，讓顧輕舟和司行霈上樓。</p>
“這屋子好熱。”顧輕舟一進門就道，然後又是喊傭人端一盆冰上來，又是拉緊了窗簾。</p>
屋子裏光線暗淡，顧輕舟又開了燈。</p>
忙碌一番，屋子裏暑氣不減。</p>
葉督軍不煩熱：“好了，坐下！”</p>
顧輕舟和司行霈坐穩，司行霈先開口了：“怎樣，督軍？要不要我把那小子趕出去？”</p>
“不用了，留他住下吧。”葉督軍不看司行霈，因爲司行霈臉上始終帶着幸災樂禍的笑容，讓葉督軍忍不住想要揍他。</p>
他只對顧輕舟說話。</p>
“督軍，您這是同意了？”顧輕舟笑問，“康昱是怎麼說服你的？”</p>
“他說，阿嫵應該有個正常的婚姻。”葉督軍道。</p>
顧輕舟心中瞭然。</p>
葉嫵沒有個正常的童年，這是葉督軍內心的痛。</p>
他想把孩子留在家裏，也是想多彌補葉嫵的。</p>
然而，這真是葉嫵想要的嗎？</p>
葉嫵和康昱吵架之後，心情灰敗，葉督軍看着難受極了，想要殺了康昱替葉嫵泄憤。</p>
轉念一想，這也是因爲葉嫵很愛康昱。</p>
招婿入贅，到底只是葉督軍的一廂情願，爲的也是葉家，而不是葉嫵。</p>
“六姨太懷孕了，孩子快要生了。”葉督軍道，“既然如此，我就做個決定，阿嫵不會再招婿入贅了。”</p>
葉家的內部穩定，需要葉督軍來維持，而不是犧牲葉嫵的婚姻。</p>
康昱敢當面來談，意味着他們倆考慮過了。</p>
而康昱，能面對葉家的權勢不動容，還想要自己爭取事業，是個心地光明磊落，且志向遠大的。</p>
若是不軌之徒，有了權勢足矣，名聲算什麼？</p>
“康昱有可取之處，康家也不敢在阿嫵頭上興風作浪。既然阿嫵願意嫁，此事就定下吧。</p>
等康昱考慮好了，什麼時候回家，我再派人去請老太爺，敲定婚期。”葉督軍道，“你們倆，把此話告訴康昱和阿嫵。”</p>
顧輕舟大喜。</p>
如此局面，算是最好的結果了。</p>
顧輕舟一開始就擔心弄巧成拙，不成想葉督軍如此開明。</p>
“好。”顧輕舟笑着答應了。</p>
不知是心情好，還是冰融化時吸走了熱量，書房裏的暑氣消退了幾分，顧輕舟也拿了扇子打風。</p>
司行霈一直不鹹不淡聽着，此刻才道：“你能想得開，這是好事。說實在話，招婿入贅真是個餿主意，特別是你還想找個有能力的女婿，更是餿得不能再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