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寶很聽話，翻到了康芝的院外。</p>
樸航一直被關在康芝院子的密室裏。</p>
這個祕密，有人告訴了秦紗，秦紗就轉告了二寶。</p>
二寶輕車熟路，通過院子裏的地面，挪開一株西府海棠的盆栽，很順利就打開了地下室的門。</p>
他打頭，殺手殿後。</p>
顯然，樸航一直盼着有人來救他，此刻瞧見了二寶和殺手，他不驚慌，而是滿臉興奮。</p>
“樸先生，夫人讓我們帶你出去。”殺手道。</p>
“好，多謝。”樸航有氣無力。</p>
二寶力大無窮，抱起了樸航，輕若無物。</p>
他力氣大，故而揹着樸航也能輕易翻牆而出，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裏。</p>
康芝靜靜立在臥房的窗後，看着人影從院子裏消失，她打了個哈欠。</p>
是誰透漏樸航藏在此處的消息？</p>
當然是康芝自己。</p>
樸航原本不是藏在這裏的，是這幾天才挪過來的。</p>
這是顧輕舟的建議。</p>
至於如何放出消息，康芝可是做了精心的安排，一切看上去都那麼自然。</p>
很顯然，她做到了。對方既然來了，就說明沒有懷疑她故意放出的風聲，她成功了。</p>
“顧神醫料事如神。”康芝心想，“她不僅醫術神，心算也神。可惜她比我小太多了，否則就是我的摯友。”</p>
康芝也是聰明百倍的，否則她父親如何會把家族的生意交給她打理，而不是她三個兄長？</p>
讓她真心讚美的人不多，顧輕舟算一個。</p>
她守了一夜，如今疲乏極了。</p>
“好了，都去睡吧。”康芝對屋子裏其他人道。</p>
他們都是藏在此處，保護康芝的。</p>
他們苦熬了一夜，凌晨是最犯困的時候，全支撐不住了。</p>
衆人道是，紛紛離開。</p>
康芝也顧不上梳洗，累得發昏，脫了衣裳、散了頭髮，就倒下睡了。</p>
她睡得香甜，其他人卻都沒入睡。</p>
顧輕舟在家裏，等待着消息。</p>
她可以派一名密探出去辦此事，不成想司行霈執意要爲太太出力，非要親自帶着人出發了。</p>
凌晨五點多，他回來了。</p>
顧輕舟坐在客廳，用手撐着腦袋，也是一個勁犯迷糊。</p>
司行霈進門，悄悄在她耳邊吹了一口氣。</p>
顧輕舟一下子驚醒。</p>
“如何？”她問司行霈。</p>
司行霈指了指身後。</p>
他的身後，還跟着二寶。</p>
瞧見了二寶，顧輕舟一下子就清醒透了，上前左右打量他，拉起他的手看了又看，問：“受傷沒有？”</p>
二寶道：“沒。”</p>
他是個小傻子，正常人的思維都沒有，旁人有意利用他，他根本區分不了。</p>
“師姐，我辦好了事，你高興嗎？”二寶問。</p>
秦紗找二寶的時候，不時晃動手腕上的小鈴鐺。</p>
顧輕舟曾經住過的房間，屋檐下也有風鈴。</p>
二寶每次到她的院子，都能聽到，下意識聽到了相似的聲音，就以爲又到了師姐身邊。</p>
他是個傻子，秦紗又誤導他，導致他以爲師姐也在。</p>
師姐的話，他每一句都會聽的，就對秦紗言聽計從。</p>
他覺得，都是替師姐辦事。</p>
顧輕舟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不高興。”</p>
二寶的小臉上，充滿了震驚：“師姐，我把人接出來了，你怎麼還不高興？”</p>
顧輕舟一直提防平野夫人拿二寶做文章，不成想還是着了她的道。</p>
風鈴潛移默化，讓瞎子二寶把鈴聲和顧輕舟聯繫到了一起，就可以任意撒謊騙他。</p>
這個計謀，非常高超。</p>
顧輕舟一心想要治好二寶，而且對自己的醫術過度信任，總感覺二寶很快就會復明。</p>
因此，她沒有把二寶當成盲人，自然也忽略了盲人的特點。</p>
平野夫人卻抓住了這點。</p>
顧輕舟一直對自己屋檐下風鈴的作用不甚瞭解，如今看來，二寶是一方面。</p>
不可能只是二寶，估計還有其他的，因爲二寶離開了平野四郎的府邸之後，平野夫人還執意給顧輕舟的屋檐下掛風鈴，只是顧輕舟暫時想不到原因。</p>
“二寶，你也記住，師姐身上沒有鈴聲。”顧輕舟道。</p>
她很認真教導二寶。</p>
二寶是聽話的，不過他的潛意識裏怎麼想，他自己估計也不知道，顧輕舟就更加不知道了。</p>
“師姐，不是你嗎？”二寶問。</p>
“不是。”顧輕舟道。</p>
她又問二寶，“你聽得見，也聞得到。你當時和張姨說話時，聞到師姐了嗎？”</p>
二寶點點頭：“聞到了。”</p>
顧輕舟洗頭髮，愛用玫瑰味道的香波。這個味道，二寶也熟悉。</p>
正是因爲熟悉，二寶才那樣安心替秦紗做事。</p>
“乖，以後不要聽、不要聞。只要師姐沒開口，就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顧輕舟道。</p>
二寶略有點懵懂。</p>
顧輕舟繼續道：“除了師姐和晗晗的聲音，二寶不要聽任何人的話。”</p>
二寶點點頭。</p>
他愧疚對顧輕舟道：“師姐，我錯了。”</p>
“不，是師姐錯了。”顧輕舟嘆了口氣，“師姐一直不肯面對現實，不肯將你視爲盲人。可只要你一天未復明，你就是盲人。師姐剛愎自用，差點害了你。”</p>
說罷，她輕輕摟住了二寶。</p>
她內心深處的情緒，是無法遏制的。</p>
二寶道：“師姐，我不怪你。”</p>
顧輕舟用力點點頭，差點落下了眼淚。</p>
司行霈上前，拍了下顧輕舟的肩膀，問她：“走不走？”</p>
顧輕舟交代二寶，就呆在家裏，和副官們一起。</p>
“我不回來，你不要和任何人走，一旦有人要帶你走，就打死他。”顧輕舟道。</p>
二寶順從點點頭。</p>
顧輕舟交代完畢，就去敲響了程渝的房門。</p>
程渝也準備一塊兒等的，結果熬不住先睡了。</p>
她是合衣睡的。</p>
顧輕舟一敲門，她就醒了，一骨碌爬起來。</p>
“找到了嗎？”程渝連忙問。</p>
顧輕舟點點頭：“找到了。我們要出發了，你去洗把臉。”</p>
“不了，我已經醒了。”程渝道。</p>
雖然如此說，程渝還是哈欠連連，坐在車子裏不停的打瞌睡，片刻就睡着了。</p>
她把頭靠在顧輕舟身上。</p>
顧輕舟這會兒，睡意全無。</p>
司行霈親自開車，在前面開口了：“輕舟，二寶的事，你想過怎麼辦嗎？”</p>
“已經想好了。”顧輕舟道。</p>
司行霈頷首，不再說什麼。</p>
車子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郊外。下了官道，拐到坑窪不平的小路上，程渝就被顛簸醒了。</p>
“到了嗎？”程渝迷迷糊糊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