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星心慌意亂地放下手機,心臟幾乎已經快要跳出胸膛。
言雨纓的每一句話都說得很清楚,可對北星來說,這一個個熟悉的音節組合在一起,卻成了她聽不懂的話。
按照時間來算,顧葉生應該已經離開言雨纓家,可是他沒走。
非但沒走,還將手機交給了言雨纓。
這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決定要與言雨纓在一起了?
是不是說明,言雨纓說的都是真的,顧葉生對她的一切挽留,都只是想將她圈在身邊,繼續折磨她而已?
過去的種種,一一對應上。
爲何他會在婚後變化如此之大,爲何他從前看她的目光總是陌生,爲何他明明知道北星的一些想法,卻還故意去做會讓她不開心的事情。
難道……她真的只是他泄憤的工具?
工具、替身,北星一時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哪一種更可悲。
北星嘗試着給阿翔打電話,“顧葉生現在在哪裏,你知道言雨纓家的地址嗎?”
一聽說北星要去言雨纓家,阿翔緊張起來,“夫人,我以性命起誓,顧總絕對不可能在言雨纓家留宿。”
北星沉聲道:“我只是想見他一面,不是去抓姦,我有話要問他。阿翔,你應該知道,我不會騙你。”
電話那頭靜默良久,阿翔才低聲道:“我知道了,我帶您去。”
飛馳而過的轎車劃出一道優越的弧線,馬路上車輛稀少,一路綠燈。
北星的臉色難看至極,阿翔只偷看了北星幾眼,便不敢再是什麼。
顧葉生的電話也一直打不通,不知他是不是還和言雨纓呆在一處。
十分鐘後,車開到言雨纓公寓樓下。
阿翔扶着方向盤,小心翼翼看向北星,“夫人,要上去嗎?”
北星沒有迴應,推開車門。
阿翔只好解開安全帶,將北星扶到輪椅上。
直到站在言雨纓家門前,北星才示意阿翔停下來。
她的呼吸愈發不順暢,心裏覺得委屈。
從前以爲自己是替身,北星覺得她很可笑。
如今知道其中很可能還有內幕,北星反倒更難過。
她到底是如何招惹顧葉生了,他爲何要這麼對她?她以前甚至不認識他,自從第一次見到他後,她就一心一意地喜歡着他。
可顧葉生就只想讓她過得不好而已。
她對他的喜歡,在他眼中就是一個笑話。
北星沉着臉,深吸一口氣,砰砰地敲起門來。
裏面沒有迴音。
“言雨纓,你開門!我知道你還在!”
在短暫的安靜後,屋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北星屏住呼吸,阿翔也不由自主地閉緊嘴巴,裏面的聲音稍微清晰了些。
男女交纏,曖昧不清。
北星彷彿都能清楚地聽到他們此起彼伏的喘息聲。
阿翔臉色一僵,他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但此時此刻卻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北星聽着這聲音,心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她以爲自己早已釋然,可真的聽到這樣的聲音,她還是會不可控制的難過。
那股浪潮不住地敲打着北星的心,北星像一個溺水的人,迫不及待地想抓住救命稻草,可手邊卻空無一物。
沒人能救她。
阿翔猶豫道:“夫人,還敲門嗎?不如我給言小姐打個電話?”
北星迴過神,眼眶有些溼潤。
她沒有回答阿翔,擡起手腕繼續敲門。
北星不知敲了多久,手都有些痛了。
裏面終於傳來走路的聲音,言雨纓打開門,探出頭。
她穿着肉色的絲綢睡衣,香肩裸露,頭髮也有些凌亂。
阿翔甚至看到,言雨纓的脖頸上還有清晰的紅色印記。
他的臉霎時通紅,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不敢看言雨纓。
他在心中暗叫不妙。
顧總也太想不開了,竟然真和言雨纓發生關係了?明明說是來和言雨纓談清楚的……渣男。
這下好了,夫人絕對不會再與他和好了。
然而北星的反應,卻出乎阿翔的意料。
她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歇斯里裏,她只是平靜地看着言雨纓。
北星的眸光掃過言雨纓的微紅的眼睛,忽然平靜了下來。
她靜靜道:“言小姐方纔在電話裏與我說了一些話,我覺得有必要來問清楚。”
言雨纓扶了扶劉海,動作嫵媚,“北小姐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現在是談這些的時候嗎?”
北星笑笑,“我是耽誤言小姐約會了?”
言雨纓挑起眉,“北小姐才發現?”
“那正好,”北星神色平靜,“還沒見過言小姐的男朋友,不如領出來讓我們見見?”
阿翔渾身緊繃,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夫人也太冷靜了些,竟然還想再見見顧總?!這萬一見到顧總沒穿衣服的畫面……
言雨纓的臉色有了微妙的變化,她扯了個笑,道:“北小姐熟悉得很,不用裝傻吧?”
“哦?難不成是顧葉生?”北星神色淡漠,“那我便更要看看了。”
語落,北星看了阿翔一眼。
阿翔會意地點點頭,大步走上前,強行推開屋門。
言雨纓一怔,惱道:“阿翔,你到底是誰的人?!”
阿翔冷淡道:“我爲顧總做事,自然也要爲夫人做事,不管是誰的人,總之都不會是言小姐的人。”
說完,阿翔不顧言雨纓的阻攔,衝了進去。
他心裏其實很忐忑,不知該如何面對顧總,可是他是陪同北星來的,不能不向着她。
然而阿翔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竟沒看到一個人影。
他詫異地退了出去,“夫人,裏面沒人。”
對此結果,北星似乎毫不驚訝,她意味深長地看着言雨纓,“看來言小姐方纔是在做夢,是我耽誤言小姐的時間了,應該讓你繼續做夢的。”
言雨纓臉色很是難堪。
她憤恨地看着北星,看她的目光,是恨不得將北星生吞活剝。
北星的目光卻驟然冰冷,“我想,言小姐可能還是不太瞭解我。我這個人,過去的日子不太順暢,如果運氣不好,恐怕已經死了很多回了。言小姐,我是一個會破罐破摔的人,所以日後,還希望您能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搞這些有的沒的。”
阿翔從未覺得北星的氣場竟如此強勢過。
言雨纓是一個強勢的人,可此時此刻,她只是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裏。
她眼中還有不甘,但竟然沒有反駁北星的話。
北星朝言雨纓伸出手,“拿來。”
言雨纓黑着臉看過去,“什麼?”
“顧葉生的手機,”北星說,“言小姐拿他的手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問自取叫偷,望言小姐能珍重。”
言雨纓的臉色愈來愈差。
她倔強地偏開頭,“明日葉生過來,我會還給他。”
北星沒再說什麼。
顧葉生又與言雨纓相約也沒什麼奇怪的,畢竟他們纔是知根知底的貼心人。
北星只不過是供他們消遣的玩具罷了。
離開言雨纓家,阿翔才佩服道:“夫人,你怎麼知道顧總不在?”
北星靜默一瞬,道:“她眼中有淚光,就是那種……想留下他,但是留不住的光。”
阿翔一怔,一時無言。
北星卻好像已經解脫了似的,無奈地笑笑,“你就別管這麼多了,現在,只需要把顧葉生找出來就好。”
話音剛落,阿翔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是顧葉生另一個號碼,但說話的人卻不是他,而是一個陌生男子,“你好,顧葉生的家屬?我這邊是派出所,麻煩你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