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吟這十七年來的人生一直是順風順水的,家庭幸福和諧, 父母感情美滿, 沒怎麼有過青春叛逆期,上學的路上摔了一跤都能算是個挫折。
直到遇到了顧從禮, 她有了一個求而不得。
喜歡這種事情真的很難控制,如果可以選擇, 時吟寧願去喜歡二狗,喜歡校草,喜歡和她同齡的男孩。
至少不會發生這麼尷尬的事情。
照片是假, 可是她的心意是真的。
顧從禮確實是對她沒什麼想法, 可是她有,她沒法問心無愧, 沒法坦坦蕩蕩。
她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顧從禮了。
她給他帶來困擾了。
而且現在,已經不僅僅只是困擾。
時吟咬緊了嘴脣,低低垂着頭:“對不起”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時吟胡亂用手背抹了把眼睛, 聲音低低的:“對不起, 我會去解釋清楚的。”
顧從禮沒說話。
他知道這件事情,還是裴詩好告訴他的。
自從她告白以後, 兩個人很久沒說話。
裴詩好有自己的傲氣, 她沒再主動跟他說過話, 各自上課,然後在辦公室裏忙自己的事情。
顧從禮當然也不會主動說什麼, 他根本不在意。
直到昨天, 裴詩好下課回了辦公室, 手裏的手機啪地砸在他面前,平日裏溫柔平和的表情不見了蹤影,帶着怒火。
顧從禮看了她一眼。
她示意他看手機。
他纔看到那個帖子。
顧從禮很快掃下來,把手機還給她。
裴詩好怒氣衝衝地看着他:“你跟那個女孩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跟她說清楚了嗎我前一秒纔在那裏跟你告白,你下一秒就拉着個小姑娘去調情你至少換個地方行不行”
顧從禮很冷靜:“誤會。”
“你看到下面都是怎麼說的了嗎”
“嗯。”
“你看到怎麼說你的了嗎”
“嗯。”
裴詩好被他事不關己似的態度氣笑了:“這是你的事情,我現在又氣又擔心,像個傻子一樣,你倒是真的冷靜,顧從禮,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心肝”
顧從禮冷漠地看着手機屏幕上的字,神色平淡:“誰知道呢。”
他大概是沒有。
可是這種事情其實也麻煩,他有點怕麻煩。
顧從禮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突然不知道怎麼開口。
她是很倔的性子。
當時被他拒絕的時候,她也是紅着眼咬着牙,硬是一點眼淚都沒掉,對他說喜歡的是別人,說他是不是想多了。
現在,她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低低垂着腦袋,啞着嗓子跟他說對不起。
聲音裏濃濃的,全是愧疚和後悔。
顧從禮淡聲道:“時吟,擡頭。”
時吟一顫,擡眼看他。
視線有點糊,她擡起手來,又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深吸了口氣,似乎是冷靜下來了:“顧老師,這件事情是我造成的,我會解釋清楚的,也不會逃避責任,給您帶來了這麼大的困擾我真的很對不起。”
顧從禮側了側身,輕靠在門邊:“你怎麼解釋清楚。”
時吟固執地看着他:“可是我也不能,就這麼躲在你後面什麼都不解釋,當個膽小鬼。”
“你去說明了裏面的人是你,事情是個誤會,我們就是碰巧遇見了,還有嗎”
時吟急了:“本來就是誤會明明根本什麼都沒有的事情,只憑藉着一張模模糊糊的照片哪能就那麼簡單的隨便給人定罪而且那些人一看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明明什麼不知道話怎麼能說的那麼難聽。”
顧從禮笑了一下:“你也說了,是看熱鬧的,當然不在乎是不是誤會。”
時吟啞然。
他說的對,她也心知肚明。
那帖子裏也不是沒有說這個的,說光線那麼暗,距離又很遠,也許人家只是在說話,剛好角度看起來不對勁而已。
不過這樣的聲音寥寥無幾,而且很快就被淹沒了,因爲沒意思。
既然事不關己,又是發生在自己身邊,那麼他們更想看到的就是更精彩的劇本。
時吟緊緊咬着嘴脣,重新低下頭。
“擡頭,”顧從禮站直了身,“時吟,我雖然不是你的老師,但也算教過你。”
時吟習慣了他命令式的語氣,愣了下,下意識仰起頭來。
他垂眼看着她,淺棕色的眸子無波無瀾:“我希望我教過的學生以後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能擡頭挺胸做人。”
時吟怔怔地看着他,溼漉漉的眼底水汽未乾。
顧從禮嘆了聲:“這件事情我自己處理,你別隨便給我添亂。”
顧從禮說,這件事情他會處理,時吟就信他。
學校裏的貼吧和論壇不是人人都玩,但是一傳十十傳百,沒幾天,這件事就成了大家議論的焦點事件。
說什麼的都有,有人覺得一張照片而已,被腦補的也太過了。有人覺得有果必有因,肯定是不會憑空就生出這麼張照片來,兩個人之間絕對是有點什麼的。
時吟沉默地聽着他們課間午休休息的時候無休止的討論。
方舒坐在旁邊,看着她有點欲言又止。
大課間休息,教室裏吵鬧,旁邊的幾個男生八卦的很大聲:“那個老師是教畫畫的吧,我聽說他不是編制內的老師啊,就是好像人很牛逼,然後被學校請來給高三藝術生集訓的。”
“藝術生不是有好多都喜歡他嗎,長得是真的沒話說,你們看到帖子裏有個藝術生爆料了伐,說最近確實就有個女生往他辦公室跑的啊,就是沒看到長什麼樣。”
“唉,其實我特別能理解,你們看這小姐姐的腿,哇靠,無敵,是我我也喜歡這樣的。”
“小姐姐好美腿,不過啦啦隊身材都挺好,而且這張糊,其實也看不清啥。”
旁邊另一個男生突然想起什麼來,坐在桌子上伸頭過來:“對了,時吟,你不是也是啦啦隊的嘛有沒有什麼內幕的料給我們啊”
時吟愣愣地張了張嘴。
方舒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筆一摔,冷冷看過去:“有完沒完你們長舌婦嗎一件事情嚼不爛,嘰嘰歪歪的煩死了。”
方舒一向這種性格,大家也就習慣了,幾個男生聳聳肩,各自回了座位。
時吟側頭,輕聲道:“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