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詩若道：“爲什麼？難道自己不能替自己贖身嗎？”
馮大娘道：“自己替自己贖身當然是可以的，可是，花這麼多錢給自己贖身圖什麼呢？”
秦詩若冷笑道：“圖什麼，當然是自由了，難不成還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嗎！”
馮大娘嘆了口氣道：“秦捕頭，你是不懂我們這行的心酸啊，像我們這樣的，一旦入行，有幾個還能自由的。 .”
馮大娘是這一行的資深人士了，她見過太多從良的例子了，基本最後都是慘淡收場。
那些男人大多是一時頭腦發熱，所以替那些姑娘贖身，可是過後，心總是耿耿於懷，於是到了最後，總是家暴，休妻，甚至轉手再賣給別的青樓。如果是自己給自己贖身，那下場更慘了，贖身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在外面根本無以爲生，只能靠男人，可是男人是這個世，最靠不住的動物，所以很多再嫁的姑娘，到了最後被拋棄，自己手
又沒有錢，只能重新回到青樓。再說婷芳，她在百花樓再怎麼被剝削，一年也可以賺兩千兩，可是出去之後呢，她一年連二十兩都賺不了，她是個聰敏的女人，見多了男人虛僞的嘴臉，根本不會對男人抱任何希望，別人替她贖身，她
或許會答應，但如果讓她用自己的錢替自己贖身，她是絕對不會做這種傻事的。
吳昊淡淡道：“沒什麼是不可能的，算對愛情再絕望的人，這輩子也會忍不住相信一次愛情的，只要那個人是她認爲值得的可以。”
秦詩若點點頭：“沒錯，一定是這樣。”
婷芳肯用自己的錢爲自己贖身，去追求自己的愛情自由，秦詩若現在開始有點佩服婷芳的勇氣了。
馮大娘道：“你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要從良可不是隻贖身可以了的，那還得官府批准纔可以，官府說你可以從良，那你才能從良嫁人的。”
吳昊一愣：“什麼？還有這種事？”
“當然了。”馮大娘便跟他們解釋了，原來律法規定，良賤不許通婚，像婷芳這種花魁是屬於律法的賤民，如果她想嫁人，那必須到官府更換籍貫，將賤民的身份甩掉，那樣才能再嫁的。馮大娘憤忿道：“那些官府的人，是看準了咱們這些人好欺負，所以只要有姑娘想去換籍，他們都會狠狠的撈油，有錢的刮錢，沒錢的佔色，像昨天贖身的彩鶯，被那些吸血鬼硬生生的多要了五十兩
，也虧的給彩鶯贖身的恩客不在乎這幾十兩錢，要不然，彩鶯還不給他們狠狠的糟蹋了。”
彩鶯？不是婷芳的閨蜜嗎？前天她還專門給自己大保健透露消息的，怎麼第二天有人替她贖身了。
吳昊雖然有些懷疑，但也沒有多想，畢竟，像她們這種女孩子也是可憐，既然她現在從良了，吳昊也希望她能幸福。
吳昊正色道：“看來，咱們要去戶部走一趟了。”
秦詩若於是馬趕到戶部去查訪了，晚的時候，她從戶部出來，馬又去長安街找吳昊了。
“你猜的沒錯，婷芳前段時間確實去找戶部管戶籍的人問過從良的事情。”
吳昊道：“結果呢，管事的人想佔她便宜，所以沒有辦成？”秦詩若點點頭，憤恨道：“對，那個管事的是個色鬼，婷芳出錢他不肯，他要求婷芳陪他睡一個月，他才肯替婷芳改籍，命運被人捏着，婷芳也不敢跟他鬧翻，只能託口說考慮考慮，可是，這一考慮，婷芳
……”
吳昊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什麼男人，能讓不相信愛情的婷芳這麼着迷，短短几天時間做出不惜一無所有也要從良的決定，連她的閨蜜彩鶯都絲毫不知情。”
“嘿嘿，這次你真的要表揚我了。”秦詩若得意道。
吳昊眉毛一挑，笑道：“哦？是嗎，那我真要聽聽，你究竟做了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值得我表揚了。”
秦詩若得意的扮了個鬼臉：“剛纔我在戶部查案子的時候，留了個心眼，我打聽了給彩鶯贖身的人的來歷了，你知道那個人是什麼來歷嗎？”
吳昊道：“什麼來歷？”
秦詩若道：“那個人叫陸有爲，是個年少有成的富商，是幽州安懷縣人士。”
吳昊臉色驟變：“幽州安懷縣，那不是……婷芳的家鄉嗎。”
吳昊倒吸了一口氣：“看來，咱們要找彩鶯來聊聊纔行了。”
陸有爲今年只有二十八歲，是幽州安懷縣人士，主要經營關外的皮毛，雪參等關外特產，家產豐厚，是個成功的年輕富商。
他這次來長安，也是爲了生意的事情來的，過幾天會離開。
秦詩若查過了，他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在長安的這段時間，他從來沒有去過百花樓，那麼，他又是怎麼認識彩鶯的。
第二天一大早，秦詩若去陸有爲住的客棧找彩鶯了。去客棧的時候，彩鶯跟陸有爲都很緊張，問出了什麼事，秦詩若解釋說，婷芳的案子暫時破不了，但是屍體也不可能一直在衙門放着，彩鶯是她唯一的閨蜜，所以讓彩鶯去衙門認領一下屍體，然後清點一
下婷芳的遺物，衙門準備把婷芳先入土爲安了。
聽秦詩若這麼說，彩鶯跟陸有爲都放心了。
並且陸有爲說自己雖然不認識婷芳，但聽彩鶯說，剛好自己跟婷芳是老鄉，所以他願意帶婷芳回家鄉安葬。
秦詩若笑道：“行，既然陸老闆這麼有心，等彩鶯辦好了手續，我們把婷芳的屍身交給你帶走好了。”
陸有爲連聲道：“好好好，彩鶯，你快跟秦捕頭去吧，早去早回。”
彩鶯鬆了口氣：“嗯，那我先去了。”
來到衙門，彩鶯先認了婷芳的屍體，看着婷芳的屍體，彩鶯忍不住紅了眼眶，然後是清點遺物了。
桌擺滿了婷芳的首飾財物，吳昊淡淡道：“這些東西你看看，都是婷芳的嗎？”
彩鶯一樣一樣看了起來，忽然，她臉色大變，佈滿了驚駭之色。
吳昊眼神一冷：“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是不是少了什麼？”
彩鶯僵硬的臉強扯出一抹乾笑：“沒……沒有，都在呢，什麼都沒有少。”
吳昊冷笑道：“真的？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哦，這些東西可還是值些錢的，可不能打馬虎眼啊，要不然，等你簽了字畫了押，你再跟我們說哪裏不對，我們可是不認賬的哦。”
彩鶯強笑道：“怎麼會呢，我跟婷芳是好閨蜜，她有哪些首飾我還會不知道嗎，你放心，我不會看錯的，更不會無生有的訛你們，婷芳只有這些東西，我絕不會事後改口的。”
吳昊道：“行吧，既然這樣，那你簽字畫押吧。”
彩鶯沒有猶豫，當即簽字畫押了，吳昊跟秦詩若相視一笑。然後，吳昊拿起那個價值兩千兩的步搖，冷哼道：“你說這都是婷芳的，你當我傻啊，這個金鑲玉步搖釵明明是兇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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