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一路腳步沉穩的離開關押着李福清的牢房,走道一側空置的牢房前,停了停腳步。!
只聽見一聲‘吱呀’的木門聲響,一名慎刑司的掌吏從裏面汗津津的走出來,心驚膽戰的看了眼立在面前臉色難變的凌王,恨不能將頭垂到地,硬是沒勇氣再看凌王第二眼。
“當年,是你們慎刑司負責調查皇后鳳冠鮫珠被盜一事,也是你們將洛小姐定的罪,現在真相大白,你可有什麼話要與本王說?”
掌吏幾乎是打着擺子渾身顫抖的跪在地,他真不知今天是倒了什麼血黴了,居然碰了這麼晦氣的事。
慎刑司的人誰不知道這些年來凌王殿下爲了洛府千金的事將整個慎刑司下恨的咬牙切齒,本以爲他這是遷怒,可沒想到當年的那起案子真帶着冤情。
眼下,他親耳聽見了這件案子的真相,還有什麼狡辯之詞敢說?
“王爺,下官、下官……”掌吏幾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下官回頭將這件案子重新提出來再查,定會還洛小姐一個公道。”
“犯人親口承認,大人還需要查什麼?”
“不不不!王爺說的對,下官不用查什麼了,回頭將此事稟報去,一定會嚴懲真兇。”
趙凌的臉色這才稍稍好了些,可眼神的殺氣卻是絲毫未退:“大人可知道當年負責調查洛小姐案子的慎刑司官員,是誰?”
“這個、這個下官不知。”
掌吏擡起頭看了眼臉色一下又暗下來的王爺,趕緊開口解釋:“王爺請聽下官細說,下官是前年剛從下面調來的,對當年的那件事的確是不知甚多。”看這名掌吏不像在撒謊,趙凌慢慢道:“本王告訴你倒也無妨,是你們現在慎刑司的主管齊大人;這五年來,齊大人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從一個小小的判案掌吏一步步平步青雲的升到了主管,不管他是用了
陰謀陽謀還是成了什麼人的狗腿,麻煩大人回去替本王帶句話,欠下的債早晚都要還,不是現在還是將來還;當年,他在洛瑤的身用了什麼手段,本王會加倍的送還給他。”說到這裏,趙凌深吸了一口氣,表情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和無畏:“本王是雙手沾滿了鮮血的人,不在乎再多殺幾個敗類;齊府下這些年來做了多少腌臢事,本王都替他細細數了;齊大人若是個聰明的,
他知道該怎麼辦。”
掌吏也算是混跡在慎刑司的人精,畢竟常年跟貴人打交道,聽話聽音的本事他還是學到一些的。
聽到凌王這麼說,他在心裏忍不住爲自己的頂頭司唏噓了一聲;看來當年,齊大人算是將凌王殿下徹底得罪了,不然也不會逼得凌王說出這樣的話。
這是擺明要逼齊大人去死的節奏,若齊大人狠不下那個心對待自己,恐怕這向來殺伐決斷的凌王要替齊大人這麼做了。
掌吏擦了一把額頭冷津津的冷汗,忙不迭的回答:“是是是,下官回去定會將這些話盡數傳達給齊大人。”
趙凌不願意在天牢裏多待,得到掌吏的回話,擡步移開。
可是,他剛邁出去一步,高大的身軀像是無法支撐自己一般,居然差點跌倒在地。
掌吏趕緊出手扶住,這纔敢擡起頭打量了幾眼眼前的貴人,語氣帶着擔心:“王爺可是身體不適?需要下官去請太醫嗎?”
趙凌擺了擺手,慢慢站直,低沉好聽的嗓音裏帶着疲憊:“無礙,本王只是很不喜歡這個地方,每來一次,更厭惡一次。”
說完,趙凌大步離開了。
天牢外,帶着凌王府徽記的馬車停在外面。
楚星月坐在舒適寬大的馬車裏,舒服的接受着春杏的捶腿服務。
還真別說,春杏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會伺候人,瞧這一雙纖細的小手,看去不僅漂亮,這伺候人的功夫也是頂頂的。
以後,身邊若是沒了這麼一個暖心的貼心小棉襖,恐怕她還真會不習慣。
“小姐,這個力道可以嗎?”
楚星月舒服的眯着眼睛,長長的‘嗯’了一聲。
得到楚星月的答覆,春杏捏的更歡了,可是在按捏了一會兒後,她有些不專心的不斷探頭往外面看,臉帶着焦急:“小姐你說,王爺都進去這麼長時間了,他怎麼還不出來?”
“洛瑤對他那麼重要,他當然是要跟李福清好好的聊聊,事無鉅細的瞭解當年的真相,他纔會覺得心裏踏實。”
春杏忍不住癟了下嘴:“不過是個死人,王爺還惦記這麼多年,在奴婢看,那個洛瑤小姐未必能夠得小姐你。”
聽到這小妮子明顯護短的聲音,楚星月無奈的笑:“傻姑娘,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可以,但記住,以後都不能再提了。”“春杏啊,你還太小,也太嫩了,不瞭解男人;在這個世,男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三個女人;第一個女人是他的母親,第二個女人是他的初戀情人,而第三個女人才是他同偕白首的妻子。初戀對男人來說,簡直太重要了,他第一次喜歡的女人,見證了他羞澀,他的情竇初開,他最純真的愛情。這個女人可能會影響他以後的審美觀,他的世界觀,他的價值觀,或許嚴重者更可能會改變他的一生,你說,
這樣的話,洛瑤的存在是我能抹除的嗎?”
春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聽去有些虛虛實實、懵懵懂懂,可是她又覺得十分有道理。
頓時,小丫頭有些心慌慌了,眼神不安的看着楚星月。
楚星月不知該怎麼安慰春杏,因爲她連自己都安慰不了。
是啊,在趙凌的心裏,或許她現在是最重要的那一個,但是無論她怎麼重要,她都無法代替洛瑤的存在。
如果洛瑤還活着,她或許還有機會跟她爭一爭,可是她已經死了,留下了最美好的一切讓趙凌記住。
跟一個死人,她怎麼可能爭得過?
“春杏,如果可以,以後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洛瑤,說句實話,我有些羨慕她,能讓趙凌記住她這麼多年,不知將來我若是離開了他,他能記住我多久。”
春杏衝來緊緊地抓住楚星月的手,眼神的不安擴大到了極點:“小姐,你要離開?奴婢怎麼沒聽你說過?你要去哪裏?”
意識到自己可能說漏嘴,楚星月趕緊對這個傻丫頭笑了笑,道:“你現在怎麼越來越好騙,我說什麼你都相信;我是凌王妃,除了待在凌王府和趙凌的身邊,我還能去哪兒?”
說完,楚星月伸出食指戳了下這小丫頭的腦袋:“真是個傻孩子。”
聽見楚星月這麼說,春杏這才放了不少的心,可是,向來唯楚星月的話馬首是瞻的小丫頭第一次對自家主子的話產生了懷疑。
小姐剛纔真的是在逗她嗎?
她怎麼覺得心裏這麼慌,這麼不安,好像接下來有什麼重要的事要發生?
……
趙凌從天牢裏走出來,頭頂的太陽已經漸有西落之勢。他扶着馬車邊緣跳來,剛打開車門躬身走進去,在看見楚星月臉平靜的笑容時,他心裏的這口氣剛鬆下來,覺得喉頭又是一甜,一股腥甜的液體從喉間涌出來了,順着他的嘴角‘滴答滴答’的往車板
掉。
楚星月看着趙凌蒼白的臉色,又被他嘴角溢出來的獻血嚇到,趕緊手扶住他歪倒的身體,硬是用自己嬌弱的身軀將他接住,兩人紛紛跌坐在馬車。
春杏被這樣的趙凌嚇的*尖叫,卻被楚星月出聲制止:“別喊,快叫車伕速回凌王府。”
春杏的尖叫聲被楚星月厲聲的阻止嚇的噎回到嗓子眼,顫抖着雙手拍了拍馬車車門,拖着虛軟的聲音催車伕趕緊駕車回府。
趙凌歪倒在楚星月的懷裏,整個人看去是那般脆弱,好像稍稍用力那麼一捏,他會消失在這天地間。
往日那般高大桀驁的男人,一瞬間變成這樣,楚星月忽然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眼睛紅了起來,連話說的聲音都帶着顫音兒。
細白的手指心疼的撫摸他白的透明的臉,“你這是怎麼了?嗯?不是進去看了一趟李福清嘛,怎麼一出來像是剛經歷生死一場似的,難道,你還被她打了不成?”
趙凌的臉露出無奈的笑,伸出大手抓她的冰涼的柔荑,小心翼翼的攥在掌心之,沾了血的嘴脣無力的張合:“本王沒事,別驚動他人,本王歇兩天好了。”
楚星月接過春杏遞來的帕子,動作小心的將他嘴角的鮮血擦掉,眼眶的眼淚隨着她點頭的動作掉下來。
“嗯,你放心的歇着,凌王府下我都替你盯着;別擔心,一切都有我。”
趙凌知道自己這幅樣子將她嚇壞了,可是,他現在覺得自己像是正在經歷一場大病一般,渾身下都沒有了力氣,只能將自己託付給她。
可這個傻女人明明自己都快嚇死了,可還是說着寬慰他的話。
她這話裏的意思,是要保護他嗎?這個可愛的傻女人,他何德何能,得她如此真心,此等佳人,真是得之,他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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