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的手術牀燈光熾亮，不少醫生護士都圍在病牀旁邊。
看到賀易生他們進來，其中一個護士把燈光調整了一下，回到正常舒適的範圍。
手術室還處於手術中的狀態，儀器設備都還放在剛纔被用過的地方，上面還沾着血。
君瀾看到這些儀器，心都痛了起來。
雖然她不懂這些儀器，但是光是看它們的樣子，看它們上面所沾着的血，君瀾恍惚能夠看到手術的場景。
越是這樣想，她的呼吸越發的急促。
她也察覺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太行，連忙甩了甩頭，儘量不讓自己想太多。
“他就在這邊，他的手上還吊着藥水，這個能夠給他營養液，暫時不能摘掉。其他的儀器都已經放在一邊，儘量不要碰它們就好。”
“你們可以過去了。”
賀易生說完，目光往手術牀上看了一眼，然後落在一旁的某個位置上。
霍驍正欲上前，但是他的速度不及君瀾，所以在他停下來之際，他捕捉到賀易生奇怪的眼神。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又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不就是一羣醫生和護士。
賀易生似乎察覺到霍驍的視線，他緩緩收回視線，正如平常一樣，像沒發生過什麼，招招手，讓一旁的護士小姐把儀器調整一下位置。
那裏正好有儀器擋住了君瀾。
“能說話嗎會不會覺得很難受”
君瀾不敢碰霍幗封正吊點滴的手，她握着他的另一隻手，用掌心的熱度溫暖霍幗封冰冷的手。
他們相隔這麼多年，才能再次重逢，卻沒想到，這麼快又要分離，而且這一次還是生離死別。
君瀾一想到這個，濃濃的悲傷迎面而來，鼻子和眼睛都酸酸的，她想要哭，但是又不想霍幗封看到她哭。
她知道，他不捨得她傷心。
看到她傷心，他何嘗會開心呢，都這個時候，她不想霍幗封臨走之前還要記掛自己。
“可可以”
霍幗封覺得喉嚨火辣辣的，身體雖然難受，但是話還是能夠說。
剛纔賀易生簡單跟他交代過他現在的情況，霍幗封很清楚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什麼時間。
時也命也，一切都是強求不來的。
“我對不住你。”
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前，他都欠君瀾的，以前因爲遺傳病的問題，讓君瀾吃了那麼多苦，讓他們整個家庭都散了。
現在又是這個病，他不能再補償給她，不能再陪她一起變老。
結婚時候的承諾，他這次實現不了。
君瀾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回想起以前，眼眶忍不住紅了下來。
“沒有，你沒有對不住我。”
“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哪怕回到當年，君瀾一樣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跟霍幗封在一起，她覺得人生這才完滿。
答應他的求婚，那是君瀾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選擇。
她無怨無悔。
君瀾與霍幗封眼神相融，兩人不用語言，便知道各自想表達什麼。
這樣的默契，是多年培養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