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想過，有一天，霍幗封會爲了救他，命都不要。
“你出來”
“我不需要你救我。”
也許是巨石墜落太多，頂端上方裂出一條空隙，空隙裏流出一絲光線。
透過光線，眼前的畫面清清楚楚，觸目驚心。
霍幗封整個人被巨石牢牢砸住，他能看到的只有霍幗封露出的半張臉。
那張向來威風凜凜，讓人望而生畏的臉此時滿是鮮血，狼狽不堪。
霍驍單手抱着慕初笛，另一隻手瘋狂地在巨石堆裏挖着，他想要把霍幗封挖出來。
“走......”
霍幗封聲音微弱，幾乎要把巨石墜落的聲音給掩蓋。
他唯恐霍驍聽不到，拼盡全力喊道：“走......”
一次又一次地重複着相同的字。
這一次又一次的奪走他最後的力氣，霍幗封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除了他挪動的嘴巴，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
“要走你跟我一起走。”
“霍幗封，你不能閉眼，誰給你這個資格讓我欠你人情的”
“這麼多年你欠我的，別以爲就這樣就能夠補償。這遠遠不夠。”
“所以，你快點起來，跟我出去贖罪。”
霍幗封的情況原本就不好，傷痕累累的身體，此時再受到這樣的摧殘，他的生命，幾乎已經到達盡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霍驍的話竟然一字不漏地落在霍幗封的耳朵裏，霍幗封扯了扯嘴角，他用盡力氣才扯出那道完全沒有弧度的笑容。
“走吧”
這一次，他真的滿足了。
能夠從霍驍眼中看到關心，霍幗封覺得一切都足夠了。
只要霍驍和慕初笛沒事，他怎樣都可以。
他這條老命，本來就沒多少年。
這些年，都是用藥物一直吊着，顧家夫婦去世後，他的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苟全活着，也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不甘心沒找到君瀾，更不甘心霍驍連一句父親都沒喊過他。
誰都有私心，誰都想好好地活着。
只是，上帝對他並不仁慈，他沒有這個機會了。
再看他一眼吧
以前只能從照片和視頻裏纔看到的人，現在就在他觸手可及的眼前，多好
那樣的俊，眼神那樣的犀利
這是他的兒子，如帝皇般能夠扭轉乾坤的人。
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能夠擁有這樣優秀的兒子。
夠了，人不能貪心了。
霍幗封深深地看了霍驍一眼，最後，把他最後的那點力氣，都用在摔掉霍驍的手上面。
霍驍的手被霍幗封推開。
此時，地震再次出現，上方一塊比人還要大的巨石搖搖欲墜，眼看快要墜落下來。
它所墜落的方向，正式霍幗封腦部。
“父親”
霍驍拋下了過去的所有，不管是怨恨還是什麼，這一刻，他承認霍幗封了。
自從君瀾失蹤後，這還是霍驍第一次喊霍幗封父親。
這一聲父親，使霍幗封剛閉上的眼睛再次睜開，眼睛似乎被點亮似的，裏面含着一抹喜悅的光。
霍幗封從沒想過，竟然還能活着聽到霍驍喊他一聲父親。
這次真的夠了，他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