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瑾的心咚的一下,重重地向下沉去。品書網 .
當了!
此刻雲初月的模樣,依舊虛弱不堪的樣子,但是,怎麼也不像是被藥性衝昏了理智。
相反,她的眼睛,這一刻,刀鋒一般綻放着光芒。
那麼亮。
“月月,你把刀放下,小心不要傷了自己。”
雲初月握緊了刀,扶着櫥櫃一步一步地往外面走。
她的腳發軟,身體也軟得完全沒有力氣,連眼前,也像是炸開了煙花,一片眩暈,甚至快要看不清前面的路。
蘇亦瑾的聲音傳來,像是隔着很遠的距離,只聽到聲音,不知道說了什麼。
不過,雲初月也不在乎他說了什麼。
她此刻,只想走出去,離他遠遠的。
身體裏,灼熱的感覺不斷地洶涌着,那股奔騰的熱流,幾乎快要把雲初月給逼瘋。
蘇亦瑾的聲音,像是海妖的歌聲,在蠱惑着她的神智。
雲初月用力地咬着嘴脣,可是,脣的疼痛已經無法緩解那股灼熱的力道。
狠狠地咬牙,雲初月兩手一擡,右手的刀向下一劃。
“月月,不要!”
在蘇亦瑾的驚呼聲,菜刀劃過了雲初月的左手手臂。
一道傷口豁然出現在潔白纖細的手臂,鮮紅的血爭先恐後地流了出來,順着手臂向下滑落,一滴接着一滴地滴落在地板。
劇烈的疼痛暫時地喚醒了雲初月的理智,她握緊了菜刀,任由血向下流,一步一步地向着蘇亦瑾逼過去。
蘇亦瑾的目光始終落在雲初月的手臂。
那鮮紅的血,彷彿也染紅了他的眼眸,讓他眼底再度涌起瘋狂。
“月月,爲什麼,你寧願這麼傷害自己,也不願意看看我!”
他呢喃地說着,語氣癲狂。
雲初月這會兒卻是聽得真真切切。
她沒回答,那麼看着蘇亦瑾,依然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染着血跡的菜刀,那麼舉在面前。
殺氣凜然。
“哈!”
蘇亦瑾突然短促地笑了一聲,退避的腳步驀然停住。
他猛然把脖子伸出來,瘋狂地看着雲初月。
“月月,你不是想走麼!你也犯不着傷害自己,看這裏,你只要往我這裏砍一下,然後你可以順順當當地走了。”
說着,蘇亦瑾把衣領扒開,露出了脖子。
雲初月的腳步驀然一頓,死死地抿脣。
盯着蘇亦瑾。
蘇亦瑾低低地瘋狂地笑着,那麼悶着頭往雲初月的方向而來。
一邊指着自己的脖子,一邊瘋狂地叫着。
“月月,來,往這裏砍。你一刀砍下來,你也解脫,我也解脫,我們都不用再這麼僵持着了。這狗日的人生,可以徹底結束了!來,看準了,這裏,來,這裏!”
蘇亦瑾瘋狂的模樣,嚇得雲初月倒退了兩步。
不過,她馬穩住,靠着櫥櫃,不再後退。
她不能再退了。
再退,又把自己陷入被動的位置。
到時候,最後一絲離開的可能,也許都會喪失。
受傷的左臂緩緩地擡起,握緊了右手。
兩隻手,共同握着刀柄,死死地盯着悶頭而來的蘇亦瑾,聲音很輕,卻很決絕。
“蘇亦瑾,我最後說一次,讓開!”
蘇亦瑾猛然擡頭,兇狠地看着雲初月,臉頰猙獰。
“月月,我說了,你是我的,只會是我的。我不會讓,不會讓你去封競宸身邊的。你只能和我在一起,這輩子都是這樣。哪怕是你死我亡,我都要死死地抓着你!”
雲初月握緊了刀柄。
身體,血液奔騰,因爲用力,手臂的傷口繃的很緊,剛剛有點緩和的血液,再次流出來。
染紅了手臂。
染紅了地板。
她繃着最後的一絲力氣。
低緩的聲音,卻像是在嘶吼。
“蘇亦瑾,那看看,我們兩個誰幸運,能活下來!”
吼完這一句,雲初月握緊了刀,往廚房門的方向而去。
腳步踉蹌,手的刀卻堅定。
蘇亦瑾眼睛都染了猩紅。
剛剛他誤以爲失去理智的雲初月,那溫言軟語的模樣,和此刻這副恨不得和他你死我活的模樣,深深地刺激着他本已經有些錯亂的理智。
他眼看着雲初月握刀走近,不僅不退縮,反倒更向前了幾步。
伸長了脖子,向着刀的方向撞過來。
“蘇亦瑾,你給我滾啊!”
雲初月憤怒地吼着。
心底,實際是希望能夠逼退蘇亦瑾。
可是蘇亦瑾卻瘋了一樣往撞。
身體,灼熱不斷地燃燒着。
窗外,路過的車按喇叭的聲音,不知什麼地方傳來的音樂的聲音。
房間裏,蘇亦瑾瘋狂的低笑的聲音,他撞過來沉重的腳步聲音。
耳邊,她胸口壓抑的心跳的聲音,粗重的宛若風箱一般喘息的聲音。
所有的聲音都混雜在一起,用力地在她的世界瘋狂地攪動着,挑戰着雲初月的理智。
她憤怒地瞪着衝過來的蘇亦瑾,心底的恨不斷地翻騰着。
“啊——”
雲初月突然大喊了一聲,手的刀狠狠地向下砍去。
……
茫然地在路走着。
雲初月的理智已經近乎虛幻,只剩下一個念頭。
走出去。
走出去。
手臂,血依然一滴滴地滴落,分不清是她的血,還是蘇亦瑾的血。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絆了她一下。
腳一軟,雲初月倒在地。
她扶着旁邊的牆壁,想要爬起來,可是無論怎麼用力,身體都已經軟得沒有絲毫力氣。
她狼狽地靠坐在那裏,神智都似乎迷離了。
眼前,似乎有一個人影在晃動。
她迷離地擡眸,叫着心裏印刻着最深的那個名字。
“封競宸……”
……
雲逢雨垂眸,看着狼狽地靠坐在牆邊的雲初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蹲下,擡手拍了拍雲初月的臉頰。
“雲初月?”
“雲初月!”
雲初月沒有絲毫的迴應,只是蜷縮着身體,發出近乎破碎的聲音。尾音帶着幾分魅惑的味道,無意地流溢出來,便抓進了別人的心裏。
雲逢雨的目光變冷,擡眸看了一眼倒在不遠處一身是血的男人。
然後,目光又落在地面,那柄染着血的菜刀。
許久。
她緩緩地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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