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林看着手裏的紙張,聽面前的人用不安的語氣說道:“京都裏都貼滿了,大大小小的巷子街道里全部都是,朝廷這次懸賞了五百兩,屬下擔心”
季東林手裏拿的是一張通緝令,上面畫着陸書彥的畫像,講實話,畫的很是傳神,傳神到只要他在大街上露個面,立馬就能被人哄擡進衙門裏。
季慕宸還真是懂得,怎麼去利用老百姓這點兒貪財的想法。
季東林諷刺的一笑,這通緝令上面寫着,陸書彥潛入大內偷取了一樣重要的東西,沒寫是什麼,但是他能隱約猜到,讓皇帝在這個時間點兒上這麼大動干戈的,肯定是跟京都的防衛有關。
這麼一想,季東林也就明白了,看了看手裏的東西,出乎面前的人的意料的是他把那張通緝令扔到了一邊:“不必管他。”
“可是王爺,如果他是爲了您的話”那下屬有些不明白,陸書彥如果真的去偷了佈防圖,他要來那東西也沒用,肯定是準備給季東林的,這麼個大好機會,王爺爲何卻不爲所動呢。
“他若是真的爲了本王,就一定會自己回來的。”季東林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那張畫像,“該怎麼做,他自己決定。”
寧君婕看見拓跋毅出現在自己面前,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不過這路這麼寬,拓跋毅偏偏就站在她面前,還時間這麼湊巧,明顯是故意來堵人的。
寧君婕擡起頭,沒好氣得開口問道:“可汗,您又要做什麼”
“昨日本汗的茶水裏被人下了毒,你可知是怎麼一回事”拓跋毅稍稍俯下身子,低聲說道,只有兩人能聽見。
寧君婕的臉色變了變,她就知道這樣動不了拓跋毅,他這麼問自己,肯定是懷疑了。
“不知。”寧君婕擡頭看他,一臉坦然,“大約是可汗你的做派,軍營中有人看不下去了,要動手吧,您從前得罪過什麼人沒有”
“本汗好像就得罪過你。”拓跋毅從善如流。
寧君婕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給自己挖了個坑,有些懊惱得抿了抿脣:“或許還有什麼別的,可汗貴人多忘事,我沒這個閒工夫去害你。”
“是嗎。”拓跋毅故作贊同的點了點頭,然後湊到寧君婕的耳邊,輕聲開口,“別耍花樣,本汗都看在眼裏了。”
然後,沒有管寧君婕顫抖的雙肩,直起身子,大搖大擺的走過去了。
寧君婕回身過去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拓跋毅水太深了,她果然還是不能小瞧了這個人。
蝶衣上前來,扶住寧君婕搖晃的身子,有些擔憂的開口問道:“娘娘,還好嗎”
“他已經開始懷疑我了。”寧君婕咬了咬牙,草原人擅長狩獵,一旦闖入視線的獵物,就會死死盯着,拓跋毅就是如此,往後他肯定會緊緊盯着自己的,如此一來,她許多動作都伸展不開手腳了。
還真是得不償失了。
“走吧。”寧君婕嘆了口氣,帶着蝶衣轉頭離開了。
時隔多日,這是這隻母蠱再一次飛進乾清宮,季慕宸先是一愣,隨後疾步走下來把東西拿起,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大約是想聽聽寧君婕要和自己說什麼,可是紙上只有寥寥數語,拓跋毅與其回合。
季慕宸先是下意識的失落,他自從上回見了寧君婕後,便再沒有了消息,當時因爲寧君婕說出的那些話,季慕宸都沒有仔細看看她,現在回想起來,她真是瘦了,也憔悴了不少。
皇帝垂眸握緊了手裏的紙條,他一定要儘快了結此事,讓寧君婕回到自己身邊,從此再也不分開。
拓跋毅既然已經進京,就說明他們已經加快了腳步了,季慕宸凝眸,自己要讓他們進不了京都就終止腳步。
陸凌煥被傳召過來的時候一臉茫然,上回皇上讓他把陸書彥帶過來,然後他就再也沒見到自己的弟弟,這次又傳召,實在不知道皇上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什麼計劃連他和卓煜都不能告訴的
“皇上。”陸凌煥進來,回身關上門,拱手問安。
皇帝擡了擡眼,伸手往筆上又沾了些墨,繼續批着手裏的摺子:“去把京都裏的通緝令都撤了。”
“啊”陸凌煥原本是垂着眼眸的,聽到這一句瞬間精神了擡眼看着皇帝,“可是您不是說,要引誘景獻王派人來嗎,怎麼現在”
他不知道那日陸書彥和皇帝都說了些什麼,出來了就宣旨,讓他去把京都的大小角落都貼滿通緝令,怎麼現在突然又要撤掉了。
“季東林多疑,怎麼可能真的因爲一張通緝令就來救陸書彥”皇帝挑了挑眉,語氣有些微妙,“更何況還是一個叛徒。”
“那”陸凌煥實在想不過來,那爲什麼要做無用功。
“張貼通緝令,不過是把戲做全套而已,只有一步一步把他引進來,才能博得季東林的信任。”季慕宸笑了笑,“去,把通緝令全部都撤掉,然後散播一個消息出去,就說陸書彥已經被卓煜捉住了。是從你府上捉走的,還與你起了爭執,卓煜把人帶走後朕軟禁了你。”
陸凌煥一臉茫然的看着皇帝,這都是哪兒跟哪兒,他怎麼完全聽不懂
“還有,記得加一句,說朕連夜審問了陸書彥,但是一個字都沒有審出來。”季慕宸似乎對整個故事結構很滿意,非常符合邏輯,季東林再怎麼多疑,也挑不出毛病來。
但是陸凌煥現在並不這麼認爲,皇帝這麼憑空編出來一段故事是要做什麼
“你只管去。”皇帝低頭擺了擺手,似乎是懶得解釋,“記住,那些個坊間茶館,最是人流大,這個消息傳播的越廣越好,最好人盡皆知。”
陸凌煥也不問了,拱了拱手退身出去,他再怎麼愚笨,也看出來陸書彥這是和皇上聯手了,看來這次季東林還真是牆倒衆人推的孤家寡人了。
季慕宸看着重新合上的門,和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大殿,嘆了口氣,其實只是季東林不用這麼麻煩,棘手的是拓跋毅,這個人心思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