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君婕忍住了沒有出聲,咬着牙良久才緩過一口氣來,“景雲呢”
“哦,我忘了。”
寧君婕看不見寧汀蘭,不過聽着這誇張的故作驚訝的語氣,也能想象到寧汀蘭現在是多麼扭曲的一張臉,“皇貴妃娘娘不是來和我敘舊的是來找景雲的真是可惜了。”
寧汀蘭揚了揚手,寧君婕面前的竹簾子突然被掀了起來。
寧君婕看見躺在踏上的景雲,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都能明顯得看出他消瘦了不少。
寧君婕的眼神都直了,原本很淡然得坐在椅子上,現在卻像是要掙脫開來一樣,但是奈何繩子實在是綁的緊,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再怎麼掙扎也挪動不了半分。
“你把他怎麼了”寧君婕動不了身子,便只能動嘴,吼道。
“呦,皇貴妃娘娘,您可真是有意思,我這個孃親都不着急,您非親非故的,在這裏急什麼呢”
寧汀蘭在寧君婕的背後輕輕一笑,眼前的女人這個樣子讓她充滿了快感,一種復仇的快感。
從來都是看見寧君婕在宮中高高在上,既有季慕宸的寵愛,還有季東林的掛念,還有無限的榮華富貴身份地位,寧汀蘭看見她現在這個樣子,被自己綁着動彈不得的樣子,心裏很是愉悅。
“孃親”寧君婕突然笑了起來,笑容裏是無限諷刺,“你可要點臉吧寧汀蘭,你天生石女,哪裏來的孃親一說”
寧汀蘭臉上的笑容猛地僵住了,她俯下身子,撐着寧君婕椅子旁邊的把手,兩張臉近在咫尺。
寧君婕看着寧汀蘭的臉,這纔多久不見,眼前的女人變得她都不認識了,蒼白的皮膚,通紅的眼眶,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態來,像是久病不愈的人。
寧君婕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沒等她開口,寧汀蘭便率先把手放在了她的脖子上,冰涼的觸感讓寧君婕一個縮瑟。
寧汀蘭看着寧君婕的眼睛,“你爲什麼會知道你究竟是誰”
“不認識我了”寧君婕一向是溫厚的性子,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但是這不代表她就不會狠毒。
此時寧君婕挑了挑眉,像是寧汀蘭那隻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不存在一樣,嘴角勾了起來,看着寧汀蘭笑,“我的好妹妹啊。”
寧汀蘭嚇得往後退了幾步,一臉驚恐得看着寧君婕。
寧君婕仍舊是在笑,饒是寧汀蘭已經經歷了這麼多,看見這個笑容也是後背發涼。#
“你究竟是什麼人”寧汀蘭抱着腦袋往後退了幾步,想要離寧君婕遠遠兒的。
“怎麼,我剛纔說的不夠清楚嗎,我是寧君婕啊,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有一個姐姐”
“你閉嘴”寧汀蘭打斷了寧君婕,指着她的臉,一臉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你撒謊寧君婕已經死了我親眼看見的”
“你何止是親眼看見,就是你親自動的手啊,我的好妹妹。”那段回憶像是刺一樣梗在寧君婕的心裏許多年了,她今天終於能和當年的主謀當面對質。
寧君婕的每一句話,都不留情面得往寧汀蘭最害怕的地方刺去。
“我爲什麼這麼在乎景雲,因爲那就是我的孩子,你搶走了他,你以爲能改變什麼嗎還不是一樣落得如今家破人亡,都是你們應得的報應”寧君婕就算是被綁着,氣勢也一點兒不輸給寧汀蘭,每句話都讓眼前的女人往後退了退,直到退無可退。
“可是你明明已經死了”寧汀蘭仍舊是不死心,看着面前的寧君婕,指着她,不一樣的身份,不一樣的地位,甚至是不一樣的臉,讓她相信當今皇貴妃,是她當年親手害死的那個庶出的姐姐
她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你是騙子”
“我是不是騙子,你心裏不清楚嗎”寧君婕冷笑了一聲,“爲了嫁進景獻王府,你廢了多少心思,結果呢你是嫁進去了,可是你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有”
“寧家已經亡了,你也活不了多久了,這就是報應,寧汀蘭”
寧君婕積壓在心裏多年的話終於說出口了,長長的舒了口氣,當年的舊恨和如今的新仇一起涌上心頭,寧君婕的眼眶都是紅的。
“那我也會在死之前,讓你死在我前頭。”寧汀蘭從暗處走出來,像是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一樣,人在窮途末路的時候,總是不會在乎這些細節的,“寧氏死了幾口人,我就在你身上劃幾刀,你不會馬上死的,但是你肯定活不了。”
寧汀蘭說着,慢慢拿出了刀,擦拭着刀鋒,寒光映着窗外的紅霞,在冰涼的刀刃上勾出火紅的顏色來,冷與熱的異樣交匯,確是格外的和諧。
寧君婕笑了兩聲,“你覺得我怕嗎我來了就沒打算活着出去。”
寧汀蘭皺了皺眉頭,她想要寧君婕伏在自己的腳邊求饒,想要享受那種看着寧君婕恐懼害怕,自己掌握着生死的快感。
可那隻可能是前世的寧君婕,這一世的寧君婕,根本不可能。
“不是我爲你寧氏的人陪葬,而是你寧氏滿門爲我陪葬”寧君婕看着寧汀蘭笑,笑容裏的東西讓後者沒由來得一陣後背發涼,“你當初殺我的時候,有想過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寧汀蘭。”
“你的父親,你的兄長,你的叔叔,全部死在你眼前,你是什麼感覺,我當初就是什麼感覺。”
“那難道不是你的父親嗎”寧汀蘭的刀微微發着顫,指着寧君婕顫聲道。
“他拿我當過女兒嗎”寧君婕目眥欲裂。
寧汀蘭顫抖着手,無話可說。
但凡寧德還顧念一點兒父女之情,把她從深淵裏拉一把,寧君婕就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季東林帶着人匆匆往外走,卻在悅來客棧的門前被人攔住了。
季東林往左邊讓了讓,那人也跟着往左邊走,季東林往右那人也往右。
季東林原本就心中煩悶,現在更是急了眼,看着面前穿着斗篷的人眼看着就要發火。
那人卻靜靜得揭開帽子,季東林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