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苑”寧君婕小聲得叫了一聲,像是怕吵醒了什麼似的,眼見着懷裏的人沒有反應斷了氣息,她的神色逐漸從茫然轉爲悲痛。
太醫匆匆趕到,婉君已經氣絕多時,毒是直接進入血液的,肯定是要快很多的。
接着太醫又來到江清苑身邊,看了看,嘆了口氣。
“皇上節哀。”
季慕宸擺擺手示意太醫下去,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不”寧君婕緊緊得抱着江清苑不肯撒手,“她明明還是熱着的”
那麼明豔活潑的一個人,最終結局竟然是這個樣子。從前江清苑歡笑時的眉眼,讓寧君婕覺得自己看見了這宮裏的一束光,現在這一束光在自己面前泯滅了。
“鬆手。”季慕宸看着寧君婕這個模樣,心中無比心疼,慢慢走過來,宮人自動給他讓開一條路。
季慕宸走到寧君婕面前蹲下,輕聲開口道。
“不”寧君婕跪坐在地上,往後退了兩步,一臉驚恐。
“聽話,鬆手。”季慕宸的語氣格外溫柔,像是在哄勸一個小孩子,“讓她安息吧。”
“可是”
寧君婕想說她還沒有死,卻發現連自己也騙不過去。
“鬆手,到朕懷裏來。”季慕宸趁着寧君婕失神的一瞬間,讓下人把江清苑的遺體帶走了,自己則緊緊得抱着她。
寧君婕眼睜睜看着別人帶走了江清苑,在季慕宸懷裏掙扎着,拳打腳踢。
季慕宸一一受着,輕聲開口道:“逝者已逝,別讓她再擔心了。”
聽到這一句,寧君婕突然安靜下來。
季慕宸感覺得懷裏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小了,低頭去看時,寧君婕竟然睡了過去,眼角還掛淚痕,他心疼得一塌糊塗。
“回永安宮。”季慕宸也不顧着這麼多人在場了,也沒有管這些文武大臣,把寧君婕打橫抱起來便往永安宮的方向走,留下一羣心思叵測的人面面相覷。
太后看着季東林,臉都黑了,對着季東林開口,聲音彷彿能滴出水來,“跟哀家去永壽宮”
到了永壽宮,太后厲聲讓季東林跪下,一柺杖敲在了他的背上。
季東林悶哼一聲,沒有說話。
“你翅膀硬了,哀家管不住你了”太后看着季東林怒極反笑,“好一個景獻王,真是大義滅親啊,哀家爲你找到的靠山,竟然讓你自己給毀了”
“難道母后認爲寧德的罪行,不該是這樣的接過嗎”季東林直起身子看着太后,這一次沒有退讓,“那麼多性命,就一點兒也不值得追究嗎”
“要追究也該是你坐上皇帝的位子,再由你追究”太后怒吼道。
這一句卻讓季東林沉默了,他難以置信得看着太后,不敢相信這是從自己母后嘴裏說出來的話。
“兒臣對皇位不感興趣,若是母后實在想要,那便另尋他人吧,別在兒臣身上浪費心思了。”季東林麻木的站起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僵硬的和自己的母后說話,“兒臣告退。”
太后看着季東林離去的聲音,連喊了三聲站住。
季東林卻充耳不聞似的,徑直走出了永壽宮,走在冗長的宮道里。
季東林感到無比的訝異,寧君婕究竟喜歡這裏什麼
就因爲有季慕宸嗎
季東林一路失魂落魄得回到景獻王府,卻發現陸書彥已經在門前等候多時了。
“王爺。”陸書彥看着季東林神色不大好,有些不太好開口。
“有什麼事嗎”季東林摁了摁眉心,今晚的一場惡仗可以說是大獲全勝的,可是爲什麼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反而心裏空落落的,不知道弄丟了什麼東西的感覺。
“王妃她”陸書彥害怕自己一開口直接激怒了加起來,故而有些猶豫。
“死了”季東林挑了挑眉,說這句話時,語氣裏沒有太多的情緒,就彷彿在討論一條貓貓狗狗的生死。
“沒有,她要見王爺。”陸書彥乾脆一口氣說完,生不生氣那是季東林自己的事情。
季東林原本疲憊至極得揉着太陽穴,聽到陸書彥這麼說,放下手,奇怪得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開口道,“走吧。”
陸書彥沒想到季東林會答應的這麼痛快,很明顯寧汀蘭也沒有想到。
當季東林出現在地窖中的時候,寧汀蘭愣了愣,還以爲是自己的幻覺,發現不是幻覺後,才又收回目光,臉上帶着悲慼的表情。
季東林走進來後慢慢坐下,看着寧汀蘭手腕上包紮的痕跡後,垂了垂眼眸輕笑,“你若是想尋死,本王有更好的方法。”
寧汀蘭驚慌失措得把手藏到了身後,看着季東林一臉防備,“我父親呢”
“真是不禮貌。”季東林隨意得往後靠了靠,這樣的他讓人害怕。
寧汀蘭本能得往後退着。
季東林挑眉,“怎麼,又要見本王,還這麼怕本王”
“我父親呢,我家人呢”寧汀蘭聽見季東林這麼說,鼓起勇氣湊上前來,看着他的眼睛。
可惜季東林的眼睛裏滿是戲謔,像是贏了一場遊戲一樣的戲謔。
“宮宴已經結束,你認爲本王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嗎”季東林冷哼兩聲,“啊,對了,本王應該把今天的旨意給你念一念了。”
寧汀蘭瞪大了眼睛,聽季東林一字一句得說完。
“寧氏滿門,成年男子腰斬,未成年男子及女子沒入奴籍。”
季東林的語氣無比平淡,寧汀蘭卻像是被抽去全身周遭的空氣,失去呼吸的能力,眼眶裏澀得連眼淚也掉不下來
“你應該感謝本王呢,讓你免除了沒入奴籍的懲罰,是不是”季東林向前探了探身子,語氣滿是魅惑。
寧汀蘭愣愣得看向季東林,這人是爲了保護自己才囚禁自己的
“對。”季東林突然向後仰哈哈大笑,“是爲了保護你,讓你活到你家人被處死的那一天,讓你親眼看看最愛的人死在眼前是什麼感覺,然後,你會得到你應有的懲罰,對於本王做的這一切,你還滿意嗎我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