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汀蘭的手緊了緊又鬆開,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妾身不懂王爺在說什麼。”
季東林仍舊是看着孩子,一副閒聊家常的語氣,“本王也沒什麼意思,只是怕你一人在府中太過無趣,最近京中不太平,你出門倘若是遇到什麼危險,本王會憂心的。”
寧汀蘭看他一幅真摯的模樣,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她總不能自己去挑事兒讓季東林無端起疑。
“說起來,府門前的家丁說你今日外出了,去哪了”季東林把孩子還到乳母懷中,拍了拍袖口的褶皺,眼睛看着着寧汀蘭。
“妾身去城南的廟裏上了兩炷香,爲王爺和世子求平安。”她早已經編好了理由,甚至讓人去城南求了兩個香囊,此時季東林問起來她便讓人拿了出來,“王爺戴在身上吧。”
他點點頭,寧汀蘭低頭去系在他腰間。季東林看着她的發頂開口,“這平安還是要親自去求才靈驗,王妃有心了。”
季東林把親自兩個字咬得極重。寧汀蘭系香囊的動作頓了頓,還是一臉什麼都沒發生過得模樣擡頭,“王爺這麼客氣做什麼,咱們一家人說這些話倒生疏了。”
季東林看着她溫和的笑臉,臉上也掛着一抹笑意,眼裏卻彷彿臘月寒霜。
陸書彥蹲在景獻王府的屋頂上,在心中把景獻王問候了八百遍,原本他今晚是要去看漂亮姑娘的,結果季東林一聲令下,他大半夜的只能在這兒蹲房頂。
凡是隻要一涉及那個女人,這景獻王的反應就彷彿腦子是一團漿糊。
陸書彥打了個哈欠,想着今晚大概是沒戲了,這麼安慰着自己,正準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離開,底下廂房的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
暖黃的燈光從門縫投影到地上,陸書彥重新蹲下,定睛去看,那就是他今天在書房中看見的那個小丫鬟。
他隱在房屋的飛檐後,看見玉竹鬼鬼祟祟,探頭探腦得查看了一番,才轉身合上門,裏面傳來寧汀蘭懶洋洋得一聲,“玉竹,把燈滅了。”
玉竹被嚇了一跳,趕緊回去熄了燈,屋子裏一片漆黑,想來寧汀蘭是歇息了,看來她鬼鬼祟祟要乾的事兒是揹着自家主子的。
陸書彥原本是要來看寧汀蘭今晚會不會有異動,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收穫,一路跟着玉竹走到了後院,看見她招呼來了一隻信鴿,悄悄把一張小紙條綁在了它的腿上,將鴿子重新放回了寂靜的夜幕中。
陸書彥悄無聲息得翻上屋頂,在玉竹轉身離開後一把將鴿子抓了回去。
季東林的書房裏還亮着燈,主人坐在桌案前,手裏捏了一塊兒帕子,指腹細細摩曳着上面刺繡的紋樣。
門外響起三聲扣門聲,他將帕子收回書房的暗格中,開口道:“進來。”
看見陸書彥手裏抓了一隻撲棱個不停的鴿子,季東林微微皺了皺眉頭。
“王妃今日早早兒得就睡下了,不過我倒是有個更稀奇的發現。”他得意洋洋得把鴿子腿上的紙條解下來遞給季東林。
季東林接過來慢慢展開,上面的字跡很潦草,看得出寫字的人並不怎麼熟練,他眯着眼才認出來寫的是,“王爺對王妃起疑”。
季東林將紙條重新捲起來,“看清楚人沒有”
“那是自然。”陸書彥方纔聽到了寧汀蘭喚玉竹的名字,現在卻轉眼就忘,“王妃身邊的一個丫鬟,老是跟着她的,叫個什麼竹”
“玉竹”季東林對寧汀蘭身邊的丫頭並不熟悉,唯獨這個印象深刻,因爲這個從前是跟着寧君婕身邊的。
自從寧君婕消失後,玉竹就跟着寧汀蘭了,又是誰能夠控制玉竹向他們傳遞消息呢
“這消息可不只是針對着王妃的,還寫了你,不得不注意了。”陸書彥拿着紙條看了半天才,弄清楚寫了什麼,“不過那頭兒也真是的,不會找個會寫字的,這字跟畫畫兒似的能看清麼。”
季東林十指交疊想了想,開口對陸書彥說道:“把紙條放回去,鴿子也放回去。”
陸書彥還在研究着紙條兒,聽到他這一句,難以置信得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查一查”
“當然要查,”季東林把下巴擱到交疊的十指上,看着他意味深長得開口,“還得從源頭查起。”
陸書彥幾乎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該不會是讓我追着這隻鴿子找到傳遞消息的終點吧。”
“就是這個意思。”季慕宸眯眼笑了笑。
陸書彥看着他一臉認真的神色,只得無奈得認命,把紙條給重新捲了回去,出門將鴿子放出,然後一路運起輕功跟在信鴿後面,足尖輕點過幾座屋頂,信鴿直直的飛入皇城內。
陸書彥冷笑一聲,看來這是季慕宸的手筆了,不過剛準備回去覆命,腦子突然靈光一現,季慕宸怎麼可能如此大費周章於是趕緊運起功追了上去。
夜半時分宮內守衛相對鬆懈,且又不是帝王的乾清宮,陸書彥一路跟着信鴿追到了一處宮門前,看見鴿子落在宮苑的地上咕咕叫了兩聲,一個宮人打開門將鴿子抱了進去,這下可以說是證據充分了。
他擡眼記住了宮苑的名字,這才轉身回了景獻王府。
季東林還在等着,陸書彥進來後開口道:“往宮裏去了。”
“皇上若是想打探何,必用這麼曲折的方法”季東林眉頭揪到了一起,季慕宸簡單利落的方法有很多種,怎麼可能選了這最麻煩的。
“自然不是皇上。”陸書彥一臉驚異得開口,“鴿子飛進了一個宮苑被抱走了,我看了看,叫永安宮。”
季東林猛地起身,陸書彥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
他兩眼直勾勾得盯着陸書彥,“你方纔說,叫什麼”
他完全沒想到季東林的反應會這麼大,很是認真得回憶了一下,自己好像沒念錯啊。
“永安宮。”
季東林的腦子裏嗡得一聲一片空白,寧君婕在調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