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降谷零的時候,他還是波本,即使掛着僞裝的友好笑容,也仍然遮蓋不住那已經半隻腳進入黑暗的血氣,但再一次出現,他卻又像脫胎換骨了一般,一身警服也能穿的凜然正氣。
就是背後那幾道靈光有點閃眼了,淺川和鳴想道。
他是不是應該再聯繫一下鬼燈,告訴他這裏有幾個漏網之魚滯留人間了。
但是這樣好像對警校五人組剩下的唯一一根獨苗不太友好。
不過……淺川和鳴看着恭敬問好的降谷零,臉上仍然掛着虛假的笑意,眼底卻是警惕。
他好像,在透子眼裏變成反派了?
他有些新奇的眨了眨眼,這種事情倒是第一次體會,但大概原因他也能猜到,無非就是琴酒和伏特加的事情。
“又見面了呢,安室先生。”
降谷零的戒備和敵意其實並不是特別明顯,在看到他的臉的時候還驚訝了一瞬,隨後就變得有些茫然。
淺川和鳴對此並不在意,反而態度非常友好。
對於透子來說,他這種獨立於國家之外的所謂王的存在,也確實是應該值得警惕的對象。
“……是的,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場面下跟您再見,淺川先生。”
作爲一個前臥底,降谷零的情緒控制能力還是非常優秀的,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情緒說道。
無色之王……原來如此,難怪東京警察總司對橫濱的態度突然放寬了起來,這個被稱爲異能力之城的城市,已經不屬於普通警方能管轄的範圍了。
“此次前來拜訪,是因爲前幾天的一件事。”
琴酒是光明正大的到警務總司去要人的,態度囂張的不行,讓人看了咬牙切齒,尤其是恨不得一槍崩了他的降谷零。
“您知曉,橫濱的港口黑手黨跟曾經的黑衣組織有過合作嗎?”
恢復了警察的身份,降谷零也不需要像波本一樣說話都要繞十幾個圈,而是直接了當的便揭穿了他知道的信息。
“……是的,我知道。”
畢竟龍之介都回到他身邊了嘛,就算那孩子不愛說話,但是隻要他問的問題必定會答覆他,很多事情也就都知道了。
“那麼……”
降谷零猛地擡起頭,想說些什麼,被淺川和鳴伸出手打斷了。
“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降谷君。”
他嘆息道,這一次沒有再稱呼他的化名了。
“但是抱歉,這件事我無能爲力。”
他不能強行要求森鷗外把已經收進港黑的人才丟出去給警察,再說了橫豎島國又沒有死刑,頂多是把琴酒關個無期徒刑,森鷗外會願意纔怪。
“每逢橫濱生亂,都是港口黑手黨衝在最前面,而如今港黑的首領只是想要一個能幹的部下,我不能拒絕他的要求。”
橫濱鐵三角中,港口黑手黨的付出並不少,甚至還更費力一些。
異能特務科雖然也有武裝戰鬥力量,但是相比較港口黑手黨的狠絕,還是有島國政府一脈相承的拖沓和稀泥,軍隊倒是有武器有軍人,可他們聽調不聽宣,幹活的沒幾個野心家倒是挺多,獵犬還常年在國外刷名望,也沒見他們在橫濱清理垃圾。
武裝偵探社走的是人少而精的路線,雖然會接委託幫助橫濱居民解決煩惱和麻煩,但有些區域卻不好派上用場。
港口黑手黨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爲爭搶勢力而肆意動亂者,殺;爲攫取鉅額利益販du拐賣,貪污劫掠者,殺;爲利益背叛橫濱出賣信息對外者,殺。
森鷗外確實不是個好東西,私心非常重。
可他也確確實實,做到了以雷霆手段,爲橫濱掃清了衆多混亂又麻木的毒瘤。
當然了,因爲大部分時候並不需要特別高端的戰力出面,而且港口黑手黨還有一位金色夜叉武力不俗,所以淺川和鳴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太宰治的計劃。
降谷零是個聰明人,當然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只是爲此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橫濱的特殊性他知道,正因爲知道所以更明白了港口黑手黨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就算對方是以黑手黨的名義活躍的,但只是另類的城市護衛者,而這也代表着過去在他眼裏罪大惡極的罪犯琴酒搖身一變就成爲了他無法處置的人。
淺川和鳴垂下眼,看到了降谷零身側捏緊的拳頭,又想嘆氣了。
真是的,明明這件事跟他關係不大,偏成了這樣的情況。
要是他狠心一點要求森鷗外把琴酒交還給公安也不是不行,但就算交了人出去,以島國政府的德行,又能怎麼樣呢?
“降谷先生,你有關係很好的戰友嗎?”
正沉浸在憤怒和悲哀之中的降谷零一頓,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提起了這種事。
“……是的,我曾經有幾位同期的好友。”
只是,現在都已經不在了而已。
松田陣平突然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眯起了眼觀察淺川和鳴的神態。
“突然問這個問題,這個人難道能看到我們?”
他們現在可是幽靈哎,一般人根本看不到幽靈的啊。
“看起來不像啊。”
荻原研二也好奇的看了一眼淺川和鳴的臉色,沒發現什麼不對勁。
他甚至伸出手,在淺川和鳴的眼前晃了晃,喊了一聲。
“喂小哥,你看得到我嗎?”
沒有迴應,他於是轉過身攤開了手。
“我覺得他看不見哦。”
“上次zero還抓了一個冒充靈能力者詐騙的傢伙,人類是看不見幽靈的吧?”
貓眼青年態度溫和的說道。
松田陣平眉頭皺的緊緊的,直覺告訴他不對勁。
“那麼,你是有戰友因爲黑衣組織或者說因爲琴酒而犧牲了嗎?”
淺川和鳴繼續問道。
“……是的。”
降谷零並不奇怪這件事會泄露出去,黑衣組織已經毀滅了,該屬於hiro的榮譽他自然要替好友討回來,因此臥底的事情當然也沒用繼續隱藏下去。
“降谷先生,作爲警察,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島國的法律。”
淺川和鳴嘆了一聲,到底選擇了說出來。
“即使他如你所願入獄,也最多是無期徒刑。”
永遠被關在監獄裏,還能包喫包住,以琴酒的能力,搞不好在玩一出肖申克的救贖也不是問題,只不過要費點時間而已。
“我昨天前往五角大樓救治一個病人,以此爲基礎,讓他答應了我兩件事。”
“第一不能再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殺害無辜的人,第二爲過去的罪行作爲贖罪。”
他看向降谷零,展開了一個柔和的微笑。
“如果他不遵守以上兩條,便是違反了與我的約定,那麼到時候……”
“便由你來出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