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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秋夜(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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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鹽鐵使司正式上書請求朝廷調水師增援淮東鹽場。

    雖然在樞密院體系之外,鹽鐵使司在淮東鹽場編有數千人規模的護場鹽兵,同時鹽場之內溪河縱橫不說,草料及鹽的運輸主要走河運,也編有一定規模的水軍,但鹽兵以往主要是管治鹽民、緝拿鹽梟、打擊江匪湖盜,哪裏會有多少能看的戰鬥力?

    不過,梁軍在海州新編的右樓船軍,最初時還在摸索海戰的模式,出兵規模小,對潮汐及淮東鹽場沿海的灘塗淤地情況不甚熟悉,特別是六七月海上風暴頻頻,梁軍也不敢有大的動作,只敢近距離、小規模的襲擾試探,積累經驗教訓。

    在淮口附近,距離敵軍最近,鹽鐵轉運使司的護場鹽兵防備準備相對充分一些,幾場戰鬥都收穫不小的戰果。

    除了上百顆首級外,還繳獲十多艘淺倉海船,延佑帝還下旨嘉獎,在新帝登基後執掌鹽鐵轉運使司的張潮,多少也是得意忘形。

    張潮出任鹽鐵轉運使,是黃化出任湖南宣慰使的一種妥協,當時楊元溥也需要有親信大臣掌握中樞除戶部之外,最大的一塊財源。

    而張潮對這個位置也相當滿意,調了很多嫡系將吏進來,想着將鹽鐵轉運使司視爲自家地盤運作,因而之前也反對右龍武軍插手淮東鹽場的

    防務,選擇與沈漾站到一起,反對水師編到右龍武軍旗下。

    他一度甚至以鹽兵早期的幾場戰績向壽王楊致堂炫耀,顯示鹽兵戰鬥力不弱,以圖進一步在朝中謀求加強鹽兵的支持。

    雖然擔任護場鹽兵主要將領的朗州系護鹽校尉,沒有忘乎所以的主動出擊,但在雙方都沒有犯低級錯誤的時候,拼的還是硬實力。

    梁軍水師經過前期三四個月的摸索,積累了一些經驗,八月中下旬,趁着風雨季過去,再對淮口以南的鹽場進行襲擾,不僅規模更大,組織作戰也更加無懈可擊。

    這時候護場鹽兵訓練、兵甲以及戰船皆不足的劣勢就充分暴露出來。

    三天前,淮口附近最大的一座草料場遇襲,囤積來煮鹽的上千垛柴草被放火縱毀,兩百多鹽兵被殲滅外,附近數十家鹽民滋息繁衍的鹽寨也被摧毀,數千鹽民被脅裹出海,撤往海州。

    加上之前的戰果,不到二十天的時間,淮東鹽場近四分之一的區域陷入一片哀嚎。

    這時候張潮意識到問題嚴重了。

    每年風暴季過去,大海也變得日漸風平浪靜,雨水降少,大片野草枯黃,正應該是一年收割草料、取滷煮鹽的好時節,要不是淮口一帶的防禦狀況不改善,即便梁軍水師不擴大襲擾規模,接下來一年的鹽事也會大受影響。

    然而問題還不僅在此,這意味着壽王楊致堂四月初上書請求右龍武軍麾下新編水軍以防梁軍水軍襲擾江淮沿海的判斷是正確的,也意味着梁軍後續極有可能會擴大對江淮沿海甚至長江口以南的江東沿海州縣的襲擾。

    只是朝中王公大臣也更多意識到沿海防務的重要性,但問題的焦點,還在於是直接重建左五牙軍水師,還是在右龍武軍旗下新編一部水師,更多的去承接潤州以東沿江、沿海的防務。

    在這個問題上不能取得一致意見,最終還是扯不完的皮。

    沈漾此時要親自去見楊致堂,張潛猜測很可能是爲重建水師之事,也能理解。

    雖然沈漾與楊致堂在政事堂能不時碰見,但兩人相見時,其他諸參政大臣也是濟濟一堂,涉及太多的利害糾纏,兩之間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也說不透徹。

    即便要妥協,要進行利益交換,即便沈漾要作出一定程度的讓步,這時候也只能找壽王楊致堂私下談,只是不知道這落入有心人的眼裏,又會傳出怎樣的風波來。

    張潛不理解的是,沈漾似乎有將他與秦問帶上的意思,又或者說在去壽王府之前,另有別的事情找他們商議?

    沈漾點點頭,表示他這時候想去壽王府造訪,確實是

    爲重建水師之事,但他並沒有再多說什麼,邀請張潛、秦問先隨他進府。

    喝了一會兒茶,過去先跟壽王府接洽的僕人還沒有回來,張潛、秦問卻看到薛若谷通傳走進來。

    薛若谷此時還是擔任着溧水縣令一職,雖說溧水縣距離京中不遠,快馬一天便能往返,但張潛、秦問事前還真不知道薛若谷此時在京中。

    薛若谷資歷要比張潛、秦問更老,在被韓謙逐出敘州之前,就任州長史,只因他在岳陽、在朝中擔任侍御史等職時,得罪不少世家宗閥中人,才被貶往溧水。

    張潛、秦問站起來給薛若谷施禮,薛若谷還過禮,又問沈漾:“若谷回京中這兩天,聽到已有不少風聲說黔陽侯與王文謙之女的婚事,相爺早已經跟壽王挑明赤山會之事吧?”

    “暫時還沒有,要是壽王今日在府裏,我打算過一會兒去見他。”沈漾說道。

    “相爺怎麼可以遲疑不決,拖延這麼久?”薛若谷語氣裏都禁不住有些埋怨起來。

    秦問、張潛心裏有些喫驚,雖然他們早知道薛若谷介直起來,不會給誰面子,但也沒有想到薛若谷對沈漾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當然,他們一時也猜測不到赤山會之事背後還隱藏有怎樣的祕密,是需要沈漾及早跟壽王楊致堂挑明的。

    從韓謙守棠邑之後,與淮東往來更加密切,這在朝中諸將臣眼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畢竟棠邑與淮東之揚州,要共同面對進駐滁州的敵軍,朝中將臣同時也看到淮東與棠邑的合作是警慎而防範的。

    八月間,韓謙使人到揚州以出售田宅的手段,招攬近兩萬流民以實棠邑,淮東那邊未加限制,這件事就有些特殊了。

    雖說淮東春夏以來,變得日益窘困,急需大量的錢糧以補軍資之不足,韓謙在揚州出售田宅,前後所得二三十萬緡錢糧都支借給淮東,以淮東的燃眉之急,這可以視爲淮東不得已向韓謙、向棠邑做出妥協的原因,但問題在於,淮東都還沒有公開、正式的向朝廷求援啊。

    這時候京中又有一些關於韓謙與王文謙之女的婚約傳言散播開來,說阮延當初在繁昌重提婚約,韓謙以居喪不議婚娶不告而別,離開繁昌、返回敘州守孝,但並不能算拒絕婚事。

    明眼人這時候也意識到這些傳言是有心人故意在背後散播,再跟棠邑、淮東這段時間合作日益密切等事結合起來,很自然能想到這些傳言極有可能是爲韓謙正式迎娶王文謙之女的婚事做鋪墊。

    而韓謙正式迎娶王文謙之女後,也意味着棠邑與淮東的關係將進入新的階段。

    秦問、張潛位居要職,自然也能看到這些微妙之處。

    雖說守疆將帥結黨營私歷來是大忌,但在當前的情況之下,秦問、張潛也不覺得這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一定要說,前朝神陵司舊屬、長春宮使呂輕俠與太后形影不離,暗掌輔政之權,豈不是更要嚴重得多?

    當然,薛若谷的出言不遜,令他們感到震驚,同時也令他們意識到隱藏在水面下的問題,可能比他們之前想象的更嚴重。

    沈漾也沒有責怪薛若谷出言不遜,微微一嘆,說道:“對梁軍水師襲擾沿海之事,我還是疏忽了,沒有真正重視起來,認爲壽王即便受蠱惑,也不會成爲大害,有些事情才拖延至今都沒有跟壽王挑明……”

    張潛這時候耐不住性子,直接問道:“卻不知有什麼事情是壽王爺矇在鼓裏的?”

    “……”薛若谷看了沈漾一眼,見他沒有阻止之意,便說道,“我去年得任溧水時,也想得簡單,當時心裏想着,即使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但尚文盛刺殺案真要有什麼隱情也理應揭開,也理應還世人一個真相。到溧水後,我也找到一些證據能確定衛甄及刑部偵辦刺殺案時有諸多隱瞞,有意報復金陵逆亂之時韓謙對京畿宗閥的打壓。不過,在我派人到廣德府搜查進一步的證據時,無意發現早在去年六七月份,就有相當一部分的左廣德軍舊部往太湖沿濱的漁寨聚集,我想那時候韓謙就應該已經在金陵了……”

    “怎麼可能?”張潛驚問道,“即便陳景舟早就暗中與韓謙勾結,但當時府縣那麼多的官吏,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到這點?”

    陳景舟後期是到廣德府安穩形勢去的,並沒有,也沒有權力解除大批世家宗閥子弟在廣德府佔據的官職。

    陳景舟有可能替韓謙隱瞞一些事,但真要出現左廣德軍舊部大規模聚集的跡象,世家宗閥子弟出身的廣德府官吏眼睛又沒有瞎,告密信函還不得像雪片似的送入京中?

    “前期所聚集的左廣德軍舊部,皆是田宅被奪之人,故而這些人的離散聚合,屬地官吏有所疏忽了。”薛若谷說道。

    “……”

    張潛倒吸一口涼氣。

    尚文盛刺殺案致京畿宗閥衆情洶涌,以致廣德府一段時間內大興獄訟,在世家宗閥出身的諸多官吏慫恿之下,有大批左廣德軍舊部在戰後分得的田宅被侵奪。

    本來就有驅逐之心,故而這些人離開屬地,地方官吏自然也就不聞不問,才造成大規模人員聚集卻被地方疏忽的大漏洞。

    而早在去年六七月份,韓謙就潛來金陵暗中聚集左廣德軍舊部,又意欲何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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